冰馆之下

林夜下坠时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那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又像催债的电话铃在耳边不断作响。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早已不听使唤。

洞窟深处透出幽蓝光芒，照亮了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物般游走，时而聚成锁链形状，时而化作利刃模样。林夜的视线扫过这些诡异的符号，忽然看见其中一行小字——"首任幡主：封印于此"。

身体重重撞在冰棺上的瞬间，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能感觉到胸膛里涌起腥甜，断骨刺破皮肉的触感清晰得让人作呕。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万魂幡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要从他背上挣脱。

寒气顺着脊背往上爬，像是有千万根冰针往骨头缝里钻。林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结霜，霜花沿着掌纹蔓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洞窟深处传来低语声。那些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呢喃细语，时而厉声尖叫。幡中的三道残魂也躁动起来，叶惊鸿的暴戾、顾九渊的执拗、乞骨的贪婪，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林夜脑海中交织。

他忽然被拉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一袭黑袍，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双眼如寒星般闪烁。

"你以为凭这张毒嘴就能掌控万魂幡？"声音沙哑刺耳，"不过是系统选中的提线木偶罢了。"

林夜咬牙："我林夜不是谁的容器，我是我自己！"

黑影嗤笑一声："你自己？"他抬手挥过，黑暗中浮现出无数画面。画面里是无数个和林夜长得相似的人，他们或跪地求饶，或癫狂大笑，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你们都是失败品。"黑影的声音带着嘲讽，"以为能掌控万魂幡，结果都成了它的养料。"

"放屁！"林夜怒吼，"老子靠自己一张嘴，把一个个牛逼人物炼成了幡灵！"

黑影突然逼近："你真以为那些人是被你骂碎的？不过是系统在收割而已。你以为你在还债，其实你一直在欠更多的债。"

林夜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他想起一路走来遇到的种种，想起那些被他骂碎的残魂，想起系统每次给出的任务提示。

"不是的！"他大叫，"老子靠的是实力！"

黑影伸手按在他额头上，一股寒意直透骨髓："那就证明给我看。"

黑暗突然炸裂，林夜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冰棺旁，但身体已经完全被寒气冻结。他能感觉到每一根血管里都流淌着冰水，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要将心脏冻裂。

洞窟开始震动，石壁上的符文明明灭灭。林夜看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冰珠，掉落在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

一声清响从冰棺传来。林夜艰难地转头，看见一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棺盖上。裂缝中渗出幽蓝光芒，在地上投射出诡异的图案。

万魂幡突然发出嗡鸣，林夜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体内。那些被冻结的血液开始流动，僵硬的肌肉逐渐恢复知觉。

他试着抬起手臂，却发现动作异常轻松。断裂的胫骨不知何时已经愈合，连疼痛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林夜喃喃自语。他撑着地面站起来，万魂幡擦过冰面时留下一道灼痕。

洞窟深处传来咔嚓声。林夜回头，看见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冰棺表面浮现出更多符文，那些符文组成了一幅奇异的图腾。

林夜握紧万魂幡，感受着它传来的震颤。幡布上的金色文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跃然而出。

"叮——"

又是一声清响。这次是从系统传来的声音。但那声音只响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断。

林夜的心跳漏了一拍。自从绑定这个系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冰棺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林夜屏住呼吸，看着最后一道裂缝蔓延到棺盖中央。幽蓝光芒越发刺目，映照出棺中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慢慢变得清晰。林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脸。

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脸！

不，更准确地说，是和他在前世照片上看到的那个林夜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更加冷峻，眉宇间透着几分邪气。

林夜后退一步，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他踉跄了一下，万魂幡脱手而出。幡布擦过棺盖时，一道金光闪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洞窟顶部的一枚符文突然熄灭，整个空间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冰棺散发的幽蓝光芒，和万魂幡上若隐若现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