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手术前的夜晚，病房里异常安静。林微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遥远的星光。凌曜执意留在医院过夜，此刻正坐在床边椅上处理公司邮件，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你应该回去休息，”林微轻声说，“明天还要开会。”
凌曜合上电脑，挪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哪有什么会比你还重要？”
他指尖温暖，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林微感受着这份温暖，忽然轻声问：“你后悔过吗？接收这颗心？”
凌曜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她不是在问手术本身。他引导她的手贴在自己左胸，让那有力的跳动震颤着她的掌心。
“它每一天都在告诉我，这是命运最好的安排。”他声音低沉，“没有这颗心，我不会懂得什么叫真正活着。”
林微的眼眶湿润了。人工心脏在她胸腔内平稳运转，但她总觉得那里空了一块，不是生理上的，而是情感上的缺失。奇妙的是，当凌曜靠近时，这种空缺感就会减轻，仿佛他们共享的不只是一段过往，还有某种看不见的能量流动。
“睡吧，”凌曜轻吻她的额头，“明天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而第二天清晨，凌曜刚帮林微做完术前准备，助理就急匆匆赶来。
“凌总，出事了。”助理面色凝重地压低声音，“有人在恶意做空集团股票，同时散布谣言说您健康状况不稳定，无法继续领导公司。”
凌曜眉头紧锁：“查清楚来源了吗？”
“初步判断是竞争对手瑞科集团所为，但他们做得很隐蔽。”
林微听得清楚，急忙说：“你快去处理，手术有医生在，没关系。”
凌曜摇头，语气不容置疑：“我说过，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但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紧急电话一个接一个。公司高层纷纷来电报告市场恐慌情绪蔓延，股价已经开始暴跌。
陈医生走进来准备接林微去手术室，看到这情形，劝道：“凌先生，林小姐的手术预计需要四小时，你可以先去处理公事，结束后再回来。”
凌曜面色挣扎，林微轻轻推他：“去吧，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辛苦经营的一切。”
最终，凌曜勉强同意：“我尽快回来。手术结束第一时间通知我。”他在林微唇上落下郑重一吻，“为了我，一定要平安。”
去公司的车上，凌曜感到胸口阵阵发闷，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仿佛一部分正在离他远去。他按住心口，默默祈祷。
手术开始的同时，凌曜正站在集团会议室的落地窗前，面对一众焦急的高管和股东。
“凌总，市场需要您立刻出面稳定信心，”财务总监急切地说，“最好能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展示您的健康状况良好。”
凌曜心不在焉地点头，全部心思都在医院那边。他又一次按住胸口，那里的心跳突然加速，带来一阵莫名的心悸。
“凌总？您没事吧？”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凌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没事。准备新闻发布会，一小时后开始。”
就在他部署应对策略时，手机震动，是医院号码。凌曜立刻接起：“陈医生？”
“凌先生，手术中出现了一些复杂情况，”陈医生的声音紧绷，“林小姐出现了罕见的排异反应，我们正在全力抢救。”
凌曜感觉全身血液瞬间冰冷：“我马上过来。”
“不，您现在来也帮不上忙。我只是按照林小姐之前的要求，有任何情况都通知您。”陈医生停顿一下，“我们会尽力，但您需要做好准备。”
电话挂断后，凌曜僵在原地，胸口的心跳变得狂乱而不规律，仿佛在呼应远方正在发生的危机。
“凌总？”高管们担忧地看着他忽然苍白的脸色。
凌曜猛地回神，眼神变得锐利：“新闻发布会提前，现在就开。给我准备一个医疗监测设备，要可见心率的那种。”
半小时后，凌曜站在闪光灯前，西装笔挺，姿态从容，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煎熬。他胸口贴着的传感器将心率实时投射到身后大屏幕上，稳定在70左右。
“凌集团近期股价波动属正常市场调整，”他语气冷静，“关于本人健康状况的谣言更是无稽之谈。”他侧身指向屏幕上的心率数据，“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我的健康？”
就在记者提问环节，凌曜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胸痛，仿佛有只手在狠狠攥捏他的心脏。他强忍不适，余光瞥见屏幕上的心率瞬间飙升至120。
台下一阵骚动。
“凌先生，您的心率...”有记者指出。
凌曜深吸一口气，露出自信微笑：“这说明我的心为凌集团而激烈跳动，充满激情和活力。”
巧妙化解危机的同时，他内心的恐慌达到顶点。这种剧痛不同于以往，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凌曜立刻冲向医院。一路上，他胸口的疼痛随着距离缩短而逐渐减轻，但那种心悸感依旧强烈。
冲进医院时，陈医生刚好从手术室出来。
“她怎么样了？”凌曜气喘吁吁地问，胸口的心跳几乎要蹦出来。
“危险期度过了，”陈医生疲惫但欣慰地说，“排异反应被控制住了，新的人工心脏工作正常。真是奇迹，最危险的时候突然就稳定下来了。”
凌曜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什么时候的事？”
陈医生看了看时间：“大约一小时前。”
正是凌曜在新闻发布会上突发胸痛的时刻。
林微被转入监护室观察。凌曜守在玻璃窗外，看着她平静的睡颜，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终于恢复了平稳的跳动。
夜深了，凌曜仍不肯离开。助理送来紧急文件，他就在走廊上处理公务。每隔一会儿，他就会抬头看看林微，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凌晨时分，林微缓缓醒来。第一眼就看到窗外的凌曜，他正低头审阅文件，侧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她轻轻敲了敲玻璃。凌曜立刻抬头，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示意护士获得允许后，穿上无菌服走进监护室。
“你吓死我了，”他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再也不准这样了。”
林微虚弱地微笑：“我好像听到你了...最难受的时候，听到你的心跳声，那么近，那么有力...然后就感觉不那么疼了。”
凌曜惊讶地想起那个时刻的奇妙连接：“我的心确实感受到你了。”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它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拼命提醒我。”
两人静静感受着这超自然的连接，一台精密机器和一颗鲜活心脏的节奏渐渐同步。
“公司的事解决了吗？”林微轻声问。
凌曜点头：“多亏了你。”
“我什么也没做。”
“你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他深情地望着她，“当你为所爱之人奋战时，你会发现自己无所不能。”
林微的眼眶湿润了：“凌曜...”
“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凌曜突然说，“不管还需要多少治疗，不管前路有多难，我要名正言顺地守在你身边，每一天。”
林微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左胸上方。人工心脏的轻微震动透过胸腔传递到他的掌心，与他自己胸口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和声。
“听，”她轻声说，“它们在对话。”
凌曜感受着这不可思议的共振，忽然明白：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挑战，只要这两颗心——一颗在胸腔内，一颗在机器中——依然为彼此跳动，就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将他们分开。
窗外，黎明将至，第一缕曙光悄然漫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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