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风里的心事

凌依然跟着黎微走到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路灯的光透过叶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黎微停下脚步，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语气还是带着点闷：

黎微“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跟裴衍认识这么久，还老是凑上来。”

凌依然靠在树干上，看着黎微难得露出的委屈模样，忍不住软了语气：

凌依然“可能她就是觉得裴衍人好，想跟他多接触吧。不过……”

她顿了顿，故意逗她。

凌依然“你这么在意，其实就是喜欢裴衍吧？”

黎微“才没有！”

黎微猛地抬头，脸颊却红得能滴出血。

黎微“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装模作样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低头揪着衣角。

黎微“再说了，裴衍那么温和，对谁都好，说不定他根本没察觉……”

凌依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凌依然“想知道就去问啊，总比在这里瞎猜好。”

黎微“问什么问！多尴尬啊！”

黎微猛地摇头，话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裴衍”的名字。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地看向凌依然，眼神里满是慌乱。

凌依然“接啊。”

凌依然推了她一把。

黎微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黎微“喂？”

裴衍“黎微，你还好吗？”

裴衍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裴衍“刚才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黎微的心猛地一跳，耳朵尖瞬间发烫：

黎微“没有！我没生气，就是……就是突然有点困，想早点回宿舍。”

她撒谎的时候，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裴衍“那就好。”

裴衍的声音松了些。

裴衍“你给我的钥匙扣，我很喜欢，谢谢你。”

听到这话，黎微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刚才的委屈好像一下子散了大半：

黎微“喜欢就好，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裴衍“好，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黎微还傻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红晕根本藏不住。

凌依然看着她这副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凌依然“现在不气了？”

黎微“谁气了！”

黎微嘴硬，却忍不住把手机抱在怀里。

黎微“我就是觉得……裴衍人真的很好。”

凌依然没再拆穿她，只是抬头看向远处的篮球场方向。

这个时间，林溯和裴衍应该还在打球吧？

她想起下午林溯替她拒绝顾翎时的样子，想起他递过来的那张写满解题步骤的纸条，心里又开始乱糟糟的。

黎微“对了依然。”

黎微忽然想起什么，凑到她身边。

黎微“顾翎刚才约你去画展，你其实想去吧？”

凌依然愣了一下，老实地点点头：

凌依然“嗯，听说那个画展有很多大师的速写作品，我挺想去看看的。”

黎微“那你下次可以跟他约啊，别总被林溯牵着鼻子走。”

黎微撇撇嘴。

黎微“你看他，每次都对你凶巴巴的，却又老是管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在乎你呢。”

凌依然“他就是闲的！”

凌依然反驳，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过来，是林溯。

他手里拿着一个篮球，额头上还带着汗，白色的T恤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贴在背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形。

看到凌依然和黎微，林溯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过来：

林溯“还没回宿舍？”

黎微“要你管！”

黎微还在为下午谢缈的事赌气，看到林溯就没好脸色。

黎微“你不是在打球吗？怎么回来了？”

林溯“裴衍有事，先回去了。”

林溯的目光落在凌依然身上，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些。

林溯“你下午的物理题，弄懂了吗？”

凌依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凌依然“弄懂了，谢谢。”

林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糖，递到凌依然面前：

林溯“给你。”

凌依然看着那颗糖，心里有些意外。

她记得自己最喜欢橘子味的糖，这件事只有黎微和裴衍知道，林溯怎么会……

凌依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她忍不住问。

林溯的耳朵尖微微泛红，却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林溯“刚才在小卖部看到，顺手买的，没人吃才给你。”

说完，他把糖塞到凌依然手里，转身就走。

林溯“走了，明天还要上课。”

看着林溯匆匆离开的背影，凌依然手里攥着那颗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

黎微凑过来，促狭地眨眨眼：

黎微“你看，我说他在乎你吧？不然怎么会特意给你买橘子味的糖？”

凌依然“他就是顺手！”

凌依然嘴硬，却把那颗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

回到宿舍，凌依然从书包里拿出速写本，摊在桌子上。

她原本想画今天看到的香樟树，可笔尖落在纸上，却不由自主地勾勒起林溯的轮廓——他打球时的侧影，他递糖时的样子，他皱着眉替她拒绝顾翎时的神情。

而另一边，林溯回到宿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糖，放在手心。

其实他下午在小卖部看到这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凌依然——她每次吃到橘子味的糖，眼睛都会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他故意装作“顺手买的”，就是怕被她看穿自己的心思。

他想起下午顾翎邀请凌依然去画展时，凌依然眼里闪过的期待，心里就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拿出手机，翻到凌依然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凌依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跟别的男生走近，心里会不舒服。

他只知道，每次看到她因为自己的话生气，看到她把速写本藏在身后，看到她脸颊泛红的样子，他的心跳就会变得很乱。

窗外的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夏天的燥热和青草的香气。

凌依然的速写本还摊在桌子上，纸上的少年眉眼清晰；林溯的手心还攥着那颗没吃的糖，橘子味的甜意好像透过指尖，传到了心里。

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心事，其实早就写在了眼底，藏在了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里。

而那本未合页的速写本，还在悄悄记录着这些青涩又懵懂的瞬间，等待着被读懂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