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冬夜格外凛冽,寒风卷着雪籽砸在医院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凌依然坐在妇产科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攥着产检报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报告上“孕酮偏低,需卧床静养”的字样,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半小时前,林溯接到物理系主任的电话,说紧急实验数据出现偏差,需要他立刻回实验室处理。他站在病房门口,一边是怀孕不稳的妻子,一边是关乎整个团队心血的实验项目,眼底满是挣扎。“我处理完数据就立刻回来,你乖乖等我,好不好?”林溯伸手想帮她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却被凌依然偏头躲开。
“你走吧。”凌依然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上,“你的实验重要,你的学生重要,你的课题重要,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你的大事重要。”
这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林溯的心。他知道,自从怀孕以来,他已经无数次因为工作失信于她——答应陪她拍孕照,却因为临时会议缺席;说好带她去挑婴儿床,却因为学生的紧急求助爽约;就连这次产检,也是黎微陪着她来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依然,”林溯的声音带着急切,“实验数据真的很紧急,只要处理完,我就……”
“不用了。”凌依然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林溯,你还记得去年暴雨夜,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再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再也不会让我受委屈。可现在呢?我怀孕两个月,你陪我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天;我现在需要你陪在我身边,你却还要去忙你的实验!”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让林溯瞬间僵在原地。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怀孕而略显憔悴的脸,忽然明白,那些他以为“不得不做”的工作,在她的委屈和孩子的安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实验我不去了。”林溯掏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主任打了电话,语气坚定,“主任,抱歉,我妻子怀孕不稳,需要我照顾,实验的事请您安排其他人接手,辛苦您了。”
挂了电话,林溯蹲在凌依然面前,仰头看着她,声音哽咽:“对不起,依然,是我太固执,总以为把工作做好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却忘了你最想要的,只是我的陪伴。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工作忽略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好不好?”
凌依然看着他眼底的真诚与自责,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只剩下心疼。她伸手抱住他的头,眼泪落在他的头发上:“我不是怪你忙工作,我只是怕,怕我和孩子在你心里,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林溯,时间教会我很多事,教会我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却也教会我,要珍惜眼前那个愿意为你妥协的人。”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黎微和裴衍提着保温桶快步走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黎微快步走到凌依然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裴衍刚炖了鸡汤,快趁热喝,补补身子。”
裴衍把保温桶递给林溯,拍了拍他的肩:“实验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跟主任说好了,让其他老师先接手,你安心陪依然。我们都明白,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家人的平安。以前我也总以为,要做出一番成绩才能让黎微幸福,后来才明白,她想要的,不过是我能按时回家,能陪她吃一顿热饭。”
黎微点头,握住凌依然的手:“是啊,时间早就教会我们,要放弃那些所谓的‘面子’和‘执念’,珍惜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当初我怀念念的时候,裴衍也总忙着工作,后来他放弃了去国外交流的机会,留下来陪我,我才知道,原来幸福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
林溯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鸡汤,小心翼翼地喂给凌依然:“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炖鸡汤,陪你散步,陪你看育儿手册,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凌依然喝着鸡汤,心里暖烘烘的。她知道,这场冬夜的争执,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时间不仅教会了她放弃对“完美陪伴”的执念,更教会了她珍惜林溯愿意为她妥协的真心;教会了林溯放弃对“工作至上”的固执,珍惜眼前的幸福与安稳。
傍晚时分,雪停了,夕阳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板上,泛着温暖的光。林溯坐在床边,帮凌依然揉着腿,黎微和裴衍坐在一旁,逗着手机里念念发来的视频,笑声在病房里回荡。凌依然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快速勾勒起此刻的场景:床边的林溯、笑着看视频的黎微和裴衍、桌上的鸡汤,还有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
她在画面下方添了一行小字:“时间教会我们放弃执念,更教会我们珍惜真心。那些曾经的争执与委屈,都成了彼此靠近的理由;那些愿意为对方妥协的瞬间,才是爱情里最珍贵的模样。”
写完,凌依然抬头看向林溯,发现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忽然明白,最好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在时间的沉淀中,学会放弃该放弃的,珍惜该珍惜的,然后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一起迎接每一个新的开始。
而他们的故事,也会带着这个新生命的期待,在珍惜与陪伴中,继续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永远温暖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