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雪夜比往常更沉，凌依然靠在画室的沙发上，小腹忽然传来一阵细密的疼，像有小针在轻轻扎。她伸手去够手机想给林溯打电话，指尖却没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落在地毯上，屏幕亮着，停留在和林溯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他半小时前发的“实验收尾，十分钟到画室，给你带了热草莓粥”。
疼意越来越密，凌依然咬着唇想撑起来，刚直起身就眼前一黑，额头撞在沙发扶手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林溯焦急的呼喊：“依然！我回来了，粥还热着……”
林溯推开门，看到沙发上脸色惨白的凌依然，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热粥洒出来，冒着的热气很快被寒气裹住。他冲过去蹲在沙发前，伸手摸她的额头，又轻轻覆在她小腹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依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别吓我！”
凌依然勉强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腕，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肚子……疼，林溯，我怕……”
“不怕不怕，我带你去医院！”林溯抱起凌依然，外套都没顾上穿，就往门外冲。雪下得正紧，落在他头发上、衣领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只想着快点到医院，快点让她不疼。怀里的人很轻，可他却觉得像抱着全世界，生怕摔了、碰了。
路过裴衍和黎微家楼下时，林溯看到亮着的灯，忍不住放声喊：“裴衍！黎微！救救依然！”
裴衍和黎微正陪着念念玩积木，听到喊声立刻跑下楼，看到林溯怀里脸色惨白的凌依然，黎微瞬间红了眼：“怎么回事？早上见她还好好的！”
“不知道，她肚子疼得厉害，我现在带她去医院！”林溯的声音里满是慌乱，“裴衍，你开车送我们，快点！”
裴衍没多说，立刻去车库开车，黎微则坐在后座，紧紧握着凌依然的手，轻声安慰：“依然，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念念还等着跟小弟弟或小妹妹玩呢，你要加油！”
凌依然靠在黎微怀里，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黎微，我怕……怕保不住孩子，我答应过他，要好好护着宝宝的……”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黎微帮她擦去眼泪，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你那么坚强，宝宝也一定会很乖，我们都陪着你，不怕。”
车里很静，只有裴衍踩油门的声音，还有凌依然压抑的闷哼。林溯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着后座的两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早上出门时，凌依然还叮嘱他“别太累，记得吃午饭”，想起她昨晚熬夜帮他整理实验笔记，想起她总说“你忙你的，我没事”，原来那些“没事”，都是她在硬撑。
到了医院，林溯抱着凌依然冲进急诊室，大声喊：“医生！医生！救救我妻子，她怀孕两个月，肚子疼得厉害！”
医生很快赶来，把凌依然推进抢救室，门关上的瞬间，林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头，眼泪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嘴里反复念着：“对不起，依然，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画室，我不该总忙着工作，对不起……”
裴衍走过来，把外套披在他肩上，递给他一杯热水：“别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等依然平安出来，你要撑住，不然她出来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
黎微坐在他身边，轻声说：“林溯，我知道你慌，我当初怀念念的时候，也出过一次意外，裴衍跟你现在一样，坐在急诊室外，一句话都不说，就只是哭。但你要相信依然，她那么想要这个孩子，一定会挺过来的。”
林溯接过热水，却没喝，只是盯着抢救室的门，眼里满是悔恨。他想起这些天，他总说“实验收尾就陪你”，却从没问过她累不累、舒不舒服；想起她夜里腿抽筋，他只匆匆帮她揉了两下就去看实验数据；想起她跟他说“想一起去挑婴儿床”，他却推说“等忙完再说”。
原来他所谓的“为了这个家”，从来都没问过她想要什么。她要的不是他做出多大的成绩，不是多好的生活，只是他能陪在身边，能在她害怕的时候，说一句“我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放心吧，产妇和孩子都保住了，但是孕酮还是偏低，后续一定要卧床静养，不能再劳累，更不能受刺激，不然下次就危险了。”
林溯猛地站起来，冲到医生面前，连连鞠躬：“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凌依然被推出来时，还在昏睡，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刚才好了些。林溯跟着病床走，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依然，我们保住宝宝了，你真棒。以后我再也不忙工作了，我天天陪着你，给你炖鸡汤，陪你散步，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回到病房，凌依然醒来时，看到床边守着的林溯，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看起来憔悴极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林溯，我没事了，宝宝也没事。”
“我知道，”林溯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泪又掉下来，“依然，对不起，以前是我太傻，总以为工作重要，却忘了你才是我最该守护的人。我已经跟主任辞职了，实验的事我不管了，以后我就在家陪你，照顾你和宝宝，再也不离开你了。”
“你不用辞职，”凌依然摇摇头，“工作是你的喜欢，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只是以后，你要记得，我和宝宝也需要你，别再把我们放在最后了。”
林溯点头，把她揽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我记住了，以后你和宝宝永远是第一位。工作再忙，我也会按时回家，陪你吃晚饭，陪你看育儿手册，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害怕了。”
黎微和裴衍提着保温桶走进来，看到两人和好，松了口气：“医生说你需要补营养，我炖了乌鸡山药汤，裴衍还买了你爱吃的草莓，不过要少吃，医生说不能吃太甜的。”
念念趴在床边，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凌依然的小腹，奶声奶气地说：“阿姨，小弟弟或小妹妹是不是在里面睡觉呀？念念会乖乖的，不吵他们。”
凌依然笑着点头，摸了摸念念的头：“对呀，宝宝在睡觉，等宝宝长大了，就陪念念一起玩。”
雪还在下，病房里却暖烘烘的。林溯给凌依然盛了汤，小心翼翼地喂她，黎微和裴衍逗着念念，笑声驱散了刚才的慌乱。凌依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安稳——她知道，这场雪夜的急诊，是一场惊醒，让林溯懂了该守护什么，也让她懂了，爱情里的争执从不是为了责怪，而是为了让彼此更懂珍惜。
她拿出放在床头的速写本，林溯连忙帮她翻开，她用虚弱的笔触，勾勒出病房里的场景：床边喂汤的林溯、笑着逗念念的黎微和裴衍，还有窗外飘着的雪。她在画面下方添了一行小字：“雪夜的慌，是醒来的懂，往后的日子，我护着宝宝，你护着我们，再也不把彼此放在等待里。”
写完，凌依然靠在林溯怀里，看着窗外的雪，心里格外踏实。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不会再有无声的等待，不会再有独自的害怕，因为她身边，有愿意为她放下执念的林溯，有始终陪着她的黎微和裴衍，还有两个正在慢慢长大的小生命——这就是时间给她最好的礼物，也是爱情里最圆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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