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依旧笼罩着他,但那只紧紧抓着他的小手,和耳边清晰的呼吸声,却让他冰冷的心底,重新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清弦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抛下他。
而这残酷的现实,也正如清弦所预言的那样黑暗依旧笼罩着他,但那只紧紧抓着他的小手,和耳边清晰的呼吸声,却让他冰冷的心底,重新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清弦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抛下他。
而这残酷的现实,也正如清弦所预言的那样。
冰冷的雨水,毫无征兆地从天幕倾泻而下,砸落在山林间,冲刷着刚刚开始弥漫的血腥气。
洛清弦拽着谢回和洛回安,在山林间疾驰,身影快如鬼魅,但那双赤瞳中的寒意,比这秋雨更加刺骨。
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力道之大,让紧跟其后的谢回差点撞上他。
“怎么了阿弦?”谢回喘着气,雨水顺着他黑色的发丝滑落,红色的眼瞳里满是惊疑不定。
怀里的洛回安也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小小的脸上没有孩童的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洛清弦没有回头,他松开手,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冰冷:“你带着洛回安,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东跑,不要回头。去救白微尘。”
谢回一愣,随即猛地摇头:“不行!仙道人多势众,你一个人留下太危险了!要走一起走!”
“闭嘴!”洛清弦骤然转身,赤瞳在灰暗的雨幕中燃烧着骇人的光芒,他一把揪住谢回的衣领,声音压抑着极致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吵死了!让你跑你就跑!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想让洛回安也跟着一起死吗?!”
“可是你……”谢回看着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后面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他从未见过洛清弦如此外露的暴怒,那怒意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决绝。
“滚!”洛清弦狠狠推开他,力道之大让谢回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谢回看着洛清弦决绝的背影,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阿弦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他咬了咬牙,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好!我走!阿弦……你等我!我一定带人回来救你!你一定要等我!”
说完,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抹即将被雨幕吞没的白色身影,抱起洛回安,头也不回地朝着东面发足狂奔。他不能辜负阿弦用命换来的机会!
听着谢回的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洛清弦紧绷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追兵即将到来的方向。
雨水顺着他墨色的长发流淌而下,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了那支笛子——那支刻着贱兮兮小猫图案的、属于他父亲洛寒衣的黑笛。
指尖摩挲着笛身上冰凉的刻痕,他眼中最后一丝波动归于死寂。
他将笛子凑近唇边。
呜咽般的笛声,穿透雨幕,幽幽响起。
那音调诡谲、凄厉,完全不似人间乐音,更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召唤。
随着笛声扩散,他那一头被法术伪装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迅速褪回原本的、耀眼夺目的银白!
与此同时,周围的山林开始剧烈地蠕动!
泥土翻涌,一具具早已腐朽、或是刚死去不久的尸体,眼中亮起嗜血的幽光,挣扎着从地下爬出,从灌木丛中站起!
它们动作僵硬,却带着无穷的怨气与死寂的力量,如同受到无形指令的军队,发出低沉的嘶吼,朝着笛声指引的方向——那些追击而来的仙道修士,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是控尸术!是乐修的邪术!小心!”仙道修士中传来惊恐的呼喊。
霎时间,原本寂静的山林化作了血腥的战场!
凶尸不畏疼痛,不惧死亡,疯狂地扑咬。
仙道修士的法宝灵光与凶尸的利爪撕扯交错,惨叫声、兵刃入肉声、法术爆裂声与凄厉的笛声、瓢泼的雨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雨水混合着血水,染红了大地,真正的血流成河。
洛清弦站在战场中央,白发在风雨中狂舞,赤瞳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却以一人一笛,操控着亡者大军,硬生生挡住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这份实力,这份冷酷,令人胆寒!
“臭小子!仗着邪术逞凶!看你爷爷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一个仙道小头目躲过凶尸的扑击,面目狰狞地朝着洛清弦冲来,手中长剑寒光凛冽。
洛清弦笛声未停,甚至没有看那人一眼,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弧度,声音透过笛声传出,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呵……你们用刀,用剑,自诩正道,却连我一个十六岁的孩童,用一只笛子都奈何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杀了他!”那小头目被彻底激怒,咆哮着下令。
更多的攻击朝着洛清弦倾泻而去!剑光、符箓、法术……纵然凶尸拼死保护,但数量的绝对劣势和自身灵力的急速消耗,让洛清弦的防御圈越来越小。
“噗嗤——!”
一柄飞剑,终于抓住了凶尸防御的间隙,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瞬间穿透了洛清弦的肩胛骨,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整个人向后飞起,狠狠地将他钉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剧痛袭来,洛清弦闷哼一声,笛声戛然而止。
失去控制的凶尸们动作瞬间变得迟缓、混乱。
鲜血,顺着剑刃和他的手臂汩汩流下,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袍,也染红了身下的树干。
雨水冲刷着血迹,却带不走那刺目的红。
“哈哈哈!小子,没招了吧?”仙道修士们围拢上来,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那小头目走上前,看着被钉在树上、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眼神冰冷的洛清弦,狞笑道:“放心,老子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给我烧!把他连同这棵树,一起烧成灰烬!”
几名修士立刻施展火系法术,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树干,熊熊烈火朝着树上的洛清弦蔓延而去。
高温灼烧着皮肤,浓烟呛入肺腑,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洛清弦的意识开始模糊。
力气正从身体里迅速流失,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然而,就在这濒死的边缘,他非但没有露出恐惧或痛苦,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起初很轻,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充满了疯狂、怨毒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快意,在雨夜的火光中回荡,让周围的仙道修士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抬起染血的脸,赤瞳扫过眼前一张张或狰狞或惊惧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宣告:
“今日之血……不会白流……千年之后……待我重临世间……定要尔等仙道……血债血偿……哈哈哈哈……”
那笑声,如同诅咒,深深烙印在每个听到他话语的仙道修士灵魂深处。
火焰,终于吞噬了他的身影。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他模糊的视线尽头,看到了暴雨中,谢回带着十几道身影正拼命地朝这里奔来。他听到了谢回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阿弦——!”
他听到了洛回安那熟悉的、却带着崩溃意味的尖利狂笑。
他似乎……还听到了白微尘压抑的、绝望的哽咽声。
够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映入脑海的,是谢回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此刻却盈满泪水的眼。
“阿弦!阿弦!”谢回疯了一样冲进火场,不顾一切地用手拍打着火焰,想要将那个被钉在树上的身影救下来。
他的手被灼伤,衣服被点燃,却浑然不觉。
白微尘强忍着双目被毒瞎的剧痛和心中的滔天巨浪,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洛回安的指引,踉跄着上前,用微弱的灵力强行熄灭了树干上的火焰。
洛回安小小的身影站在雨中,看着焦黑的树干和那个再无生息的身影,她没有哭,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那双赤瞳中的爱心印记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谢回终于将洛清弦已经冰冷的身体从树上抱了下来,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跪在泥泞的血水中,雨水混合着泪水从他脸上疯狂滑落,身体因为极致的悲痛和天空炸响的惊雷而剧烈颤抖。
“师尊……师尊你救救他……你救救阿弦啊!我求求你了!你法力高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谢回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红瞳,绝望地看向白微尘的方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白微尘空洞的眼眶对着谢回的方向,脸上满是水痕,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
洛清弦……已经气息全无,回天乏术。
他甚至……连看他最后一眼都做不到……
“不要……我不要……阿弦……”谢回抱着洛清弦,像个丢失了最珍贵玩具的孩子,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阿弦……你醒醒……我错了……我再也不吵你了……我再也不烦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阿弦……”
他的哭声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凄凉。
这时,一直沉默的洛回安走了过来。
她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洛清弦已经冰冷的手,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与谢回的崩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谢回哥哥,将主人葬了吧。让他入土为安。”
她抬起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眸子,看向谢回,一字一句道:“然后,我们,为他报仇。”
“报仇……”谢回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被瞬间点醒。
他眼中的悲痛和绝望,如同被投入炼狱的烈火,迅速被一种更加极端、更加疯狂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欲望!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瞳中再无平日的慵懒与戏谑,只剩下嗜血的疯狂和冰冷的杀意:“对!报仇!那些该死的仙道!辱我乐修!杀我同门!害死阿弦!此仇不共戴天!我谢回在此立誓,定要让他们——千倍!万倍!奉还!!”
那一声誓言,混合着惊雷,在山谷中隆隆回荡,仿佛预示着未来无尽的血雨腥风。
——
洛清弦的死,如同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乐修积压了数百年的屈辱、愤怒和绝望。
葬礼简单而肃穆。
洛清弦被安葬在了一处开满白色小花的幽静山谷,陪伴他的,只有那支刻着小猫的黑笛。
而葬礼之后,活下来的人,彻底变了。
乐修,这个曾经以音律寻求天道、甚至有些怯懦避世的群体,在失去了最后的温和派代表白微尘(心死)和精神支柱洛清弦后,在谢回极端仇恨的引领下,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不再追求音律的和谐与升华,转而钻研如何将乐声化为最锋利的刀刃,最恶毒的诅咒,最恐怖的魔音。
他们以战养战,以杀止杀,手段愈发狠厉诡谲。
仙道惊恐地发现,这些曾经他们看不起的“乐师”,一旦抛弃了底线,所能爆发出的破坏力竟是如此可怕!
“乐修着了魔了!他们都疯了!”
“早就该将他们彻底灭绝!如今成了祸害!”
仙道口中的“乐修”,逐渐被“魔修”所取代。
而谢回,凭借其强大的实力、狠绝的手段以及在为洛清弦复仇的战争中立下的赫赫“战功”,被幸存的、或是被仇恨凝聚起来的魔修们,尊为魔王。
曾经的慵懒少年,如今高坐于白骨与煞气凝聚的王座之上,黑发红瞳,一颦一笑皆可定人生死,成了仙道闻风丧胆的魔道至尊。
唯有在每年洛清弦生辰、也是洛家祭日的那一天,他会独自一人坐在王座上,对着虚空举杯,赤瞳中才会流露出深不见底的寂寥和痛楚。
而洛回安,这个由曼珠沙华化身、承载着洛清弦部分灵魂印记和谢回执念的小女孩,在仇恨的滋养下飞速成长。
她继承了洛清弦的毒舌与冷静,也融合了谢回的偏执与疯狂。
她成为了魔王麾下最令人恐惧的利刃,代号“血染秋河”。
她不会哭,只会笑,杀敌时狂笑,对敌时冷笑,想起小主人时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崩溃疯笑。
每一百年,到了洛清弦的忌日,她便会独自离开魔域,降临人间,所过之处,仙道据点血流成河,以此作为对那个雨夜的祭奠,直到杀意暂时平息,才会带着一身血腥返回。
唯有白微尘。
他自那日后,便几乎不再开口说话。
他回到了他们最初隐居的山谷,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
他日夜修炼,修为愈发深不可测,却无人知他目的为何。
他有时会独自坐在院中,对着空无一人的石桌轻声自语,语气时而温和,时而无奈,时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至少……等他回来……我再回去……下来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
“没关系,我这样……也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偶尔,他会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什么不存在的声音,然后淡淡回应:“嗯?被那家伙看上了?……罢了,都是命数。退下吧。”
他的双眼依旧空洞,但他的世界,似乎远比旁人看到的要复杂、深邃得多。
雨夜的那场背叛与牺牲,彻底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并开出了妖异而血腥的花朵。
仙、魔之间的对立,因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死,进入了更加惨烈和无法调和的新纪元。
而所有的希望与变数,似乎都寄托在了那个看似心死归隐、却又处处透着不寻常的盲眼师尊,以及魔王心中那份永不磨灭的执念之上。
千年光阴,足以沧海桑田。
曾经势同水火的仙魔两道,在经历了无数惨烈的厮杀与漫长的拉锯之后,终于达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和平。
或许是因为双方都已元气大伤,或许是因为出现了新的、需要共同面对的威胁,又或许……只是因为时间冲淡了太多东西,包括一些刻骨铭心的仇恨,以及……某些至关重要的记忆。
寂静林海,依旧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静谧而深邃。
这里灵气充沛,却罕有人迹,是各种珍稀灵草灵药的乐土。
林海深处,只有一间简朴到近乎简陋的草屋,屋外随意生长着的,却是让外界修士趋之若鹜的千年灵植。
这里,是洛回安和白微尘的居所。
与千年前相比,白微尘的容貌几乎未曾改变,依旧是那副二十许岁的温润模样,只是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空洞,仿佛映不出任何光影。
他时常独自坐在屋檐下,或是侍弄那些仿佛有生命般的灵草,神情平静,与世无争。
“主人——!小安姐又欺负我!” 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男声打破了林海的寂静。
只见一个金发少年,顶着一头草屑泥土,狼狈不堪地跑向草屋,一头扎进正从屋里走出的楚明朗身后,瑟瑟发抖。
这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面容俊秀,最奇特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一只是清澈的琥珀色,另一只……却是如同凝固的血液般深邃的赤红。他正是楚明朗收养的金瞳犬妖,楚澜。
被称作主人的楚明朗,如今已是仙道魁首太一宗的掌门,修为深不可测,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几分年少时的锐利和……不耐烦。
他无奈地扶额,看着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落地的洛回安。
千年过去,洛回安已出落成少女模样,一身利落的红衣,身姿窈窕。
她的右眼依旧是那般璀璨赤红,眼角的爱心印记鲜红欲滴,而左眼,却被一条绣着暗红色曼珠沙华纹样的眼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她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冷笑,看着躲在楚明朗身后的楚澜。
“洛回安,”楚明朗语气带着责备,“你怎么又欺负他?还有你,楚澜,你一只堂堂金瞳犬,血脉不凡,被一只猫欺负成这个样子,像话吗?”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毕竟眼前这位“猫妖”,可是活了千年、凶名在外的寂静林海妖皇。
洛回安轻哼一声,抱着胳膊,姿态慵懒中透着霸气:“老娘活了千年,称霸林海的时候,你祖宗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区区一个未成年小金毛,被我欺负是他的荣幸~”
她目光转向楚澜,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我说小瞎子,你怎么这么笨?那么明显的陷阱你都看不出来?白瞎老娘当初挖了一只眼睛给你,才让你能看见这花花世界。”
楚澜闻言,那只赤红的左眼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脸上委屈更甚,小声嘟囔:“那、那陷阱布置得也太阴险了嘛……”
“好了,小安。”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楚瑶缓步走来,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依旧温婉动人。
她轻轻拍了拍洛回安的肩膀,语气带着劝慰,“楚澜还小,你让着他点,下次别欺负他了,好吗?”
洛回安对楚瑶态度稍好,但依旧撇撇嘴:“不要。闲着也是闲着,逗小狗玩儿多有意思。”
就在这时,两道剑光从天而降,落在草屋前,化作两个少年的身影。
一个阳光开朗,笑容灿烂,是暮云熙;另一个面容冷峻,气质沉稳,是谢宁。
两人是形影不离的死党。
“舅舅!娘!我和宁儿回来啦!” 暮云熙高声喊道,活力四射。
谢宁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扫过众人,在洛回安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洛回安看到谢宁,那双露出的赤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又挂上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呦,这不谢宁吗?好久不见,你那个日理万机、比太一宗掌门还忙的爹呢?”
谢宁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语气平淡无波:“宗内事务繁多,父亲脱不开身。”
楚明朗闻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呵,他一个魔尊,手下能人无数,能有多忙?我看就是摆架子。我这个太一宗掌门都没他那么日理万机,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对谢回,似乎几年年下来,依旧互看不顺眼。
“明朗,”楚瑶不赞同地看了弟弟一眼,柔声提醒,“说话注意些分寸。”
“姐,我说的是事实。”楚明朗不服气地嘀咕,但在姐姐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收敛了些。
草屋前,众人聚在一起,看似热闹,却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楚澜躲在楚明朗身后,偷偷地观察着洛回安;暮云熙叽叽喳喳地说着外面的见闻;谢宁沉默地站在一旁;楚明朗和洛回安之间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而白微尘,始终安静地坐在屋檐下,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他们交谈,他们互动,甚至会有争执和玩笑。
但没有任何人,提起“洛清弦”这个名字。
仿佛这个人,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仿佛那场改变了一切的血雨腥风,起因早已模糊在历史的长河中。
仙魔两道的高层或许还记得那场战争的惨烈,但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战,那个最初点燃导火索的银发赤瞳少年,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所有人的记忆里,彻底抹去了。
—未完待续—
又要上学了家人们,祝我好运吧,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