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夜色如墨，星康疗养中心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马嘉祺借着断壁残垣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移动。那些刻痕、拖拽痕迹，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都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沿着来时路退回，却在即将到达出口时停住了脚步。耳朵捕捉到极其细微的动静，像是鞋底轻轻摩擦碎石的声音。

马嘉祺立即闪身躲进一个半塌的廊柱后，屏住呼吸。两个黑影从主楼方向快速穿过庭院，动作矫健，显然训练有素。他们在一处看似随意堆放的建筑垃圾前停下，其中一人弯腰摸索着什么，随即，一块伪装成水泥板的隔板被掀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洞口。

那两人迅速钻入，隔板轻轻合拢，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马嘉祺眼神一凛。果然还有隐藏空间。他没有贸然跟进，在确认对方短时间内不会返回后，才如同幽灵般离开了这片废墟。

回到车上，马嘉祺没有立刻发动引擎。他借着车内灯，再次查看手机里拍下的墙壁刻痕照片。那些残缺的字母和数字在他脑中盘旋，与许珂偶尔梦呓时提到的“编号”、还有基金会那些“消失”的孤儿名单隐隐串联。

如果星康疗养院真是进行“净化”的场所，那地下隐藏的空间里，或许还留有决定性的证据。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客厅只留了一盏小灯，丁程鑫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却微微蹙着，显然睡得并不安稳。马嘉祺放轻脚步，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动作虽轻，丁程鑫还是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马嘉祺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一直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

丁程鑫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丁程鑫“你回来了……没事吧？”

马嘉祺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马嘉祺“没事。拍到些东西，明天再细看。你去床上睡。”

安顿好丁程鑫，马嘉祺回到书房。他没有开大灯，只亮了书桌一盏台灯。

他将照片导入电脑，放大细节，同时调出之前搜集的基金会关联人员名单和那些“消失”孤儿的有限资料，试图进行交叉比对。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阴影投在墙壁上，显得凝重而坚定。

第二天，向南送许珂到教室门口，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几个平时还算友善的同学目光躲闪，窃窃私语在他们经过时戛然而止。

林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向南心下了然，昨天的警告看来效果有限，或者，林皓接到了更进一步的指令。

课间操时间，向南没有去操场，而是等在男厕所外的走廊。果然，林皓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向南直接挡住他的去路，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

“看来我昨天的话，你没听进去。”

林皓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厌恶的假笑。

“向大学霸，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论坛上的帖子？那可跟我没关系，也许是某些人自己行为不端，惹了众怒呢？”

向南上前一步，几乎与他鼻尖相对，眼神锐利如刀。

“你转学过来的推荐信，盖的是‘晨曦基金会’的章，没错吧？需要我提醒你，这个基金会和正在被调查的雷卜振，是什么关系吗？”

他微微歪头，语气冰冷，

“你说，如果学校知道这些，还会不会留你在这里？”

林皓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眼神阴沉下来。

“向南，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有些人，不是你一个学生能惹得起的。”

向南嗤笑一声，

“惹不惹得起，试过才知道。我再说最后一遍，离许珂远点。否则，我不介意把我知道的，连同你在这里上蹿下跳的样子，一起打包送给该知道的人。”

说完，他不再看林皓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开。他知道这种程度的威胁未必能彻底解决问题，但至少能暂时震慑住对方，为马嘉祺那边的调查争取时间。

回到教室，许珂正不安地看向门口。向南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事了，垃圾清理了一下。”

许珂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依赖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知道向南为他挡下了多少风雨。

也许是日有所思，丁程鑫当晚的梦境变得支离破碎。他不再是置身纯白空间，而是仿佛在观看一段段晃动、模糊、无声的影像。

他看见昏暗的灯光下，穿着类似病号服的孩子排成队，一个穿着白大褂、看不清面容的人拿着本子在记录什么。

看见一只苍白瘦弱的手，在床板下艰难地刻划。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扇缓缓关闭的、厚重的铁门上，门缝里，似乎有一只充满恐惧的眼睛一闪而过……

“无间”的声音这次没有直接出现，而是如同画外音，冰冷地渗透进来：

“他们在清扫……时间不多了……”

丁程鑫猛地惊醒，心脏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梦中的画面和“无间”的警告交织在一起，让他产生强烈的不安。他侧头看向身边熟睡的马嘉祺，犹豫着是否该将这不祥的预感说出来。

第二天早餐时，没等丁程鑫开口，马嘉祺先说话了。他看起来一夜未眠，但精神尚可，眼神里带着决断。

马嘉祺“我查到点东西。星康那里可能还有隐藏的地下设施，我昨晚看到有人进出。那些墙壁刻痕，很可能与基金会早期‘消失’的一批孤儿有关。”

他看向丁程鑫，

马嘉祺“阿程，我可能需要再去一次，趁他们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除痕迹之前。”

丁程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了梦中那扇关闭的铁门和“无间”的警告。

丁程鑫“不行！太危险了！”

他抓住马嘉祺的手臂，

丁程鑫“嘉祺，能不能报警？让警察去？”

马嘉祺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

马嘉祺“报警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我现在掌握的还太少，容易打草惊蛇。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

马嘉祺“‘隐蛾’能存在这么久，体系内未必干净。我必须拿到足够分量的东西。”

他看向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向南和许珂。

马嘉祺 “小向，这几天，学校那边你多费心，保护好小珂。我会加派人手在你们学校附近。”

他又对丁程鑫说，

马嘉祺“阿程，别担心，这次我会做好万全准备，不会单独行动。”

向南郑重地点了点头。许珂也小声说：“马哥，你要小心。”

马嘉祺的计划很快启动。他动用了绝对可信的私人关系，调集了一个精干的小组，包括擅长电子工程、开锁和格斗的专业人士。

他们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准备在次日凌晨，趁夜色最浓时再次潜入星康，目标直指那个隐藏的地下入口。

与此同时，向南在学校里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许珂。林皓果然安分了不少，但那种隐藏在暗处的窥伺感并未消失，仿佛毒蛇在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丁程鑫则陷入了更深的焦虑。他知道马嘉祺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梦境中的警告和那片废墟的阴影如同巨石压在他心头。他只能强迫自己镇定，照顾好家里，等待马嘉祺的消息。

夜色再次降临。马嘉祺和他的小组如同融入黑暗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向着星康疗养院进发。而在家中，丁程鑫坐在客厅里，毫无睡意，墙上的挂钟指针每走动一格，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敲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