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马嘉祺醒了,虽然虚弱,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冷静。他看着趴在床边熟睡的丁程鑫,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疼惜,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拂开他额前微乱的发丝。
丁程鑫惊醒,他猛地抬头,看到马嘉祺清醒的目光,瞬间,一种近乎失重的狂喜淹没了他。
丁程鑫“嘉祺!你醒了!”
他声音带着哽咽,紧紧握住马嘉祺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
马嘉祺“嗯,没事了。”
马嘉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一切看起来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医生进来检查,语气欣慰地确认马嘉祺恢复良好。向南带着许珂进来,少年们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陈队打来电话,通报了证据处理的进展,并表示会加派人手保护他们。
世界似乎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罪恶得到制裁,伤痛得以抚平。
但丁程鑫心底的不安却并未消散,反而在阳光下像影子一样被拉长。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种微妙的失真感萦绕着他。医院的白墙过于洁白,马嘉祺的恢复似乎快得有些超出预期,就连窗外鸟儿的鸣叫,都带着一种编排好的节奏感。
夜晚,当丁程鑫在陪护床上浅眠时,那个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再次沉入那片并非完全由他掌控的“梦境”。
这一次,他并非站在阴暗的回廊,而是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平静得可怕的海面上。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海水,倒映着天上惨白的、没有温度的“月亮”。
“喜欢这个新场景吗?”
“无间”的声音不再局限于耳边,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与这片死寂的海域融为一体。
“比那些肮脏的疗养院和采石场舒服多了,对吧?至少看起来干净。”
丁程鑫站在水面上,不敢移动,他能感觉到水下有东西在游弋,巨大而模糊的阴影缓缓掠过。
“看看你的周围,”“无间”低语,
“你所见的一切,都是我为你过滤后的‘真实’。马嘉祺的伤,陈队的证据,林家的焦头烂额……都只是我认为你需要看到的样子。”
随着他的话语,海面开始泛起涟漪,然后像电影屏幕一样,映出了不同的画面:
“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这就是你想要的‘好消息’。你喜欢这个版本,不是吗?”
丁程鑫“不……这不是真的……”
丁程鑫感到一阵眩晕,他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无间”编织的幻象。
“真假重要吗?”
水下的阴影猛然靠近,几乎要破水而出,那轮廓隐约像是一只巨大的、振翅的飞蛾。
“重要的是,你能承受多少‘真实’?马嘉祺可能永远留下后遗症;证据可能根本无法指证真正的‘理事’;林家可能已经准备好了替罪羊;而你……你甚至不确定,此刻站在你面前的马嘉祺,是不是也只是我投射给你的一个安慰性的幻影。”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的恶意让丁程鑫几乎崩溃。
第二天,丁程鑫醒来。
马嘉祺正在护士的帮助下进食,看到他憔悴的样子,眉头微蹙。
马嘉祺“没睡好?”
马嘉祺问,语气是真实的关切。
丁程鑫张了张嘴,想把那个可怕的梦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该怎么解释?说他们所处的世界可能只是他潜意识的投影?这太荒谬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他强迫自己笑了笑。
丁程鑫“没事,就是有点担心。”
就在这时,向南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马哥,陈队那边传来消息,硬盘的核心加密层比预想的还要坚固,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或者……找到原始密钥。而且,”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丁程鑫,才继续说,
“我们之前怀疑的几个林家关联账户,在过去24小时内发生了大规模的资金转移,但流向非常隐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这个消息,与“无间”在梦中透露的“替罪羊”和“证据难以指证”的暗示,隐隐吻合。
丁程鑫的心猛地一沉。
马嘉祺的眼神锐利起来,他沉默了几秒,
马嘉祺“告诉陈队,稳住节奏,不要急。对方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们打中了要害。”
他的冷静和判断力一如既往,这给了丁程鑫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也许……也许现实并没有被完全扭曲?
当晚,丁程鑫不敢入睡,他害怕再次被拖入那片诡异的海域。但意识的防线在疲惫面前不堪一击。
他再次站在了海上。这一次,“无间”没有出现,只有海面中心,缓缓浮起一个被水草缠绕的、古老的铁盒。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心中响起,不再是嘲弄,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预言般的肃穆:
“外界的一切皆可被粉饰,唯有一物永恒真实。”
“感受它……恐惧它……然后,找到它。”
铁盒的盖子“咔哒”一声,自动开启了一条缝隙。
没有透出任何具体影像,只有一股极其纯粹、极其古老的黑暗与痛苦,如同实质般涌出,瞬间包裹了丁程鑫。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被抹除”、“被定义”、“被作为杂质处理”的终极恐惧。
丁程鑫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疯狂跳动,那残留的恐惧感几乎让他窒息。
马嘉祺“阿程?”
马嘉祺被他惊醒,立刻撑起身子,担忧地望过来。
丁程鑫大口喘着气,在黑暗中望向马嘉祺的方向,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
丁程鑫“嘉祺……你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
他说出了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话。但这感觉如此强烈,如此真实,超越了之前所有被“无间”展示的、可能被扭曲的“现实”。
在这个由他潜意识投射的世界里,或许只有这份源自“隐蛾”核心的、最原始的黑暗与恐惧,是无法被篡改的、唯一的“真实”坐标。
马嘉祺在昏暗的光线中,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质疑,没有追问,只是沉声回应:
马嘉祺 “是真的,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