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现实世界，别墅内。

向横的意识如同被强行从深海中拖拽出来，猛地回归身体。巨大的精神消耗和强行中断连接的反噬让他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死死咽下。他甚至来不及平稳呼吸，一把扯掉连接线，踉跄着冲出书房。

向横“林说！”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嘶哑和恐慌。

卧室里，医护人员刚刚完成镇静剂的注射。

林说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唯有眼角未干的泪痕和微微凌乱的床单昭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医疗组长立刻上前汇报：“向先生，林先生刚才情绪突然极度激动，出现了自残倾向，我们不得已采取了镇静措施。生命体征目前平稳。”

向横的心脏像是猛地碰到了沸水一样。

他走到床边，看着林说那张苍白无害的睡颜，指尖微微颤抖。

强烈的自责和担忧几乎要将他淹没。

而就在这时，操作间内，代表丁程鑫潜意识连接状态的警报器发出了尖锐的、代表连接不稳定的蜂鸣。

向横猛地回头，脸色瞬间变得比林说还要难看。他为了林说，强行切断了连接，现在，丁程鑫那边的通道正在急速崩塌。

向导的气息瞬间远去。维系他与这个混乱世界联系的“锚”断了。

而在乱流的另一端，那个原本即将被逼入角落的人，发出了无声的、却充满愉悦的笑声。

“可怜的玩具……”

他的意识如同毒液，渗入混乱的能量流，

“你的引路人抛弃你了……他选择了另一个更脆弱的玩具……现在，你彻底属于我了……”

马嘉祺“你是谁？为什么和阿程长的一样?”

马嘉祺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记得那种恐慌……

“他”要吞噬这个强大的意识，用他的能量，彻底稳固自己在这个意识海中的主宰地位。

向横站在卧室与操作间的门口，身体僵硬如同石雕。

一边是刚刚“稳定”下来、但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的林说。他呼吸微弱，仿佛离开他的守护下一刻就会碎裂。那些冰冷的医疗指令和安保措施，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另一边是警报蜂鸣的操作间。丁程鑫的潜意识通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溃，马嘉祺的意识迷失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通道彻底关闭，马嘉祺可能永远被困在丁程鑫混乱的意识里，而丁程鑫本人，也将被彻底吞噬。

回去，继续维持通道？林说怎么办？下一次“意外”发生时，他还能及时赶回吗？他不敢赌。

眼睁睁看着两条生命因他的抉择而坠入深渊？快穿局的职责，马嘉祺的信任，以及最基本的道义，都让他无法做出这个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操作间里愈发刺耳的警报声，以及床上林说仿佛随时会醒来的脆弱呼吸。

向横的额角渗出冷汗，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剧痛在大脑中叫嚣。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力，仿佛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他猛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他必须找到一个方法，一个能同时稳住两边的方法！哪怕只能争取到极其短暂的时间。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医疗团队带来的、用于紧急情况下稳定精神状态的便携式神经稳定仪上。

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渺茫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快步走到林说床边，拿起稳定仪，迅速调整参数，将其作用模式设置为最低程度的、持续性的安抚与屏障功能。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电极片贴在自己和林说的太阳穴上。

他要建立一个极其脆弱的、单向的精神力共享链接。将他自身残余的精神力，如同细流般持续不断地输送给林说，形成一层薄弱的保护膜，希望能暂时抵御那些“情绪能量碎片”的侵蚀，安抚他潜意识的不安。

同时，他必须立刻返回操作间，尝试重新稳定丁程鑫那边的通道！

这几乎是在透支他自己的根本。一旦控制不好，他可能会因为精神力枯竭而陷入昏迷，甚至对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

但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向横“等我……”

他对着沉睡的林说，也是对自己低语，然后毅然转身，冲回了警报大作的的操作间，重新坐回了那个仿佛刑具般的椅子之上。

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明显黯淡且闪烁不定。向横的脸色灰败，嘴角无法控制地溢出一丝鲜血。他正以一己之力，同时支撑着两个濒临崩塌的世界。

而在丁程鑫那片更加混乱的潜意识深处，马嘉祺能感觉到，那股追捕他的黑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