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骨【8】

西市酒馆的喧嚣还未散尽，苏无刚与李嗣业道别，大理寺的衙役便匆匆赶来，递上一份泛黄的案卷：“苏大人，档案室整理旧案时，发现一份与骨宗有关的卷宗，上面标注着‘待查’，却迟迟未结案。”

苏无接过案卷，封皮上“长安二十三年，城郊枯骨案”几个字已有些模糊。他翻开封皮，里面记载着十年前的一桩悬案——城郊乱葬岗曾挖出三十余具无主枯骨，骨头上均刻有与骨珠相似的符文，当时的主审官判定为骨宗所为，却因找不到凶手，案子最终不了了之。

“十年前的案子……”苏无眉头紧锁，十年前骨宗尚未公开作乱，为何会留下如此多刻有符文的枯骨？他立刻让人去传当年的卷宗记录官，如今已退休在家的老吏周明。

周明接到传召，连夜赶来大理寺。见到苏无，他叹道：“苏大人，您终于问起这桩案子了！当年我亲眼见过那些枯骨，符文刻得极深，不像是寻常教徒所为。而且，挖骨的民夫后来都离奇失踪了，我怀疑案子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可当时的主审官却压下了线索，说‘不宜深究’。”

“不宜深究？”苏无追问，“当时的主审官是谁？”

“是时任大理寺丞的柳仲文，也就是如今柳夫人的父亲。”周明的话让苏无心头一震——柳氏的父亲竟与十年前的枯骨案有关，而柳氏又曾卷入孔雀玉簪案，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他立刻让人去查柳仲文的下落，却得知柳仲文十年前因“急病”去世，葬礼办得异常仓促，连尸骨都未留存。苏无越发觉得蹊跷，深夜带着衙役前往柳仲文的旧宅。

旧宅早已荒废，院内杂草丛生。苏无在书房的地砖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手记。手记里的字迹潦草，记录着柳仲文当年的挣扎：“枯骨符文乃皇室秘符，骨宗只是幌子，若再查下去，恐引火烧身……”

“皇室秘符？”苏无瞳孔骤缩，难道十年前的枯骨案，牵扯到了大唐皇室？

苏无将手记呈给张文瓘，张文瓘看完后，脸色凝重：“皇室秘符只在宗人府的祭祀仪式中使用，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柳仲文当年肯定是查到了不该查的，才会‘急病’去世。”

“可骨宗为何会有皇室秘符？难道有皇室成员在背后支持骨宗？”苏无的疑问，让张文瓘沉默良久。最终，他低声道：“此事牵扯甚广，需先禀报陛下。”

唐玄宗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却又面露难色：“十年前的事，朕略有耳闻，当时为稳定朝局，才下令压下。如今看来，此事并未了结。苏无，朕命你暗中调查，不得惊动其他皇室成员，尤其是宁王。”

宁王李宪是唐玄宗的长兄，当年主动让出太子之位，深得唐玄宗信任。苏无虽疑惑，却也领旨，暗中派人监视宁王的动向。

几日后，衙役回报：“苏大人，宁王近日频繁与一位西域僧人见面，那僧人随身携带的盒子，与装骨珠的盒子极为相似。”

苏无立刻带人前往宁王的别院。刚到别院外，就听到院内传来争执声。他翻墙而入，只见宁王正与一位僧人对峙，僧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冷笑道：“宁王殿下，十年前你借骨宗之手处理掉那些异己，如今骨珠已毁，你还想赖账？”

“住口！”宁王脸色铁青，“当年之事早已了结，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僧人刚要反驳，却见苏无带人出现，立刻转身想逃。苏无甩出铁链，缠住僧人的脚踝，将他绊倒在地。盒子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一枚刻有皇室秘符的骨片——与十年前枯骨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宁王殿下，这骨片和十年前的枯骨案，您该如何解释？”苏无上前一步，目光如炬。

宁王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终于承认：“十年前，朝中有人反对朕支持陛下登基，我便借骨宗之手，将他们秘密处决，用皇室秘符伪造骨宗作案的假象。本以为此事天衣无缝，没想到那西域僧人竟偷藏了骨片，如今还来要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