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终章）
防水布下的车辙总算保住了轮廓，技术科的人蹲在泥里拓印纹路时，林灼的手机突然震了——是陆沉从王家村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王强和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勾着肩，背景是邻县的建材市场，两人脚边堆着半人高的瓷砖。
“陆沉说，王强出狱后在建材市场帮人拉货，跟照片里这男人走得最近，叫李茂。”林灼放大照片，指尖停在男人手腕上——那里戴着块和王强同款的机械表，表盘玻璃同样裂着纹，“更巧的是，李茂有辆二手小货车，去年因为欠了建材商的钱，把车抵押了，上周刚赎回去。”
话音刚落，砖窑里传来技术科的喊声。林灼跑进去时，警员正用镊子夹起尸体口袋里的碎片——是半张撕碎的欠条，上面能看清“欠瓷砖款叁万”和“李茂”两个字，墨迹还带着点湿意，像是被雨水浸过。
“杨树林那边有发现！”老周的声音从雨里钻进来。林灼踩着泥泞跑过去，只见树根下藏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农药味扑面而来——袋子里装着个空农药瓶，标签和证物袋里的矿泉水瓶上的一致，瓶身还沾着点黑色泥垢，和王强指甲缝里的完全吻合。
“陆沉那边堵到人了！”手机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林灼听见陆沉的吼声，“李茂想往邻县逃，车后备箱里还放着没来得及洗的防水布！”
半小时后，警车在乡道上汇合。李茂被押下车时，头发还滴着水，灰色夹克上沾着泥点，手腕上的裂表在雨里泛着冷光。面对欠条和农药瓶，他起初还抵赖，直到林灼把王强的机械表放在他面前——表盖内侧刻着个“茂”字，是两人当年一起刻的，说要当“兄弟表”。
“他逼我还钱，说再不还就去告我，让我老婆孩子过不好。”李茂的声音发颤，指节攥得发白，“昨天晚上我约他去砖窑，说给他凑了钱，趁他喝矿泉水的时候，把农药倒进去了……我没想杀他，就是怕他毁了我的家。”
雨不知什么时候小了，阳光透过云层，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林灼看着警员把李茂押进警车，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证物袋——半张欠条，两个农药瓶，还有两块裂了纹的机械表。这些曾经藏在雨雾里的碎片，终于拼成了完整的真相。
陆沉递过来一瓶热饮，林灼接过时，指尖碰到他手机屏幕——上面是苏晓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张照片：墓碑前放着束向日葵，阳光落在花瓣上，亮得晃眼。
“她说，总算能让她妈安心了。”陆沉的声音很轻，远处的杨树林里，风穿过枝叶，没了之前的狂躁，倒像是松了口气。林灼抬头看向天空，云层正慢慢散开，那点穿透雨幕的微光，终于照亮了整片天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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