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不晚

—CHAPTER T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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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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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若游丝的雨自天际垂落，似有若无地洇湿了黛瓦飞檐，青石板上，雨珠碎成点点银星，转瞬又化作蜿蜒的水痕，顺着沟壑潺潺流淌，檐角铜铃在细雨中轻晃，泠泠清响混着雨丝飘落的簌簌声，漫过雕花窗棂。

五人将柳随风带回客栈安顿疗伤，萧秋水守在屋内，漆闵恕去煎了药，端着承盘走进房间时，萧秋水正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枚玉佩，美滋滋地笑着，不知因何而喜。

漆闵恕“想什么呢。”

漆闵恕将承盘轻轻置于桌案之上，随后缓步走向床边，目光落在柳随风的脸上，或许是受伤中毒的缘故，此刻的面色显得苍白而虚弱，几无生气。

萧秋水从收获福袋的喜悦中回过神，掂了掂玉佩，正欲说些什么，一旁卧在床上的柳随风忽而睁眼苏醒，环顾四周，看见萧秋水更是换上警觉的神色，挣扎着要支起身。

萧秋水“你醒了？别乱动，别乱动别乱动别乱动，你受伤了。”

见柳随风动作，萧秋水忙摆手，试图让对方安心躺下，可柳随风此刻探查不清萧秋水救自己意欲何为，仍固执坐起来，又向后挪蹭了一段距离，眼神中满是防备。

柳随风“你是谁？”

萧秋水愣了一下，随后将手中的玉佩递在他面前，极为认真地问道。

萧秋水“我问你，这块玉佩是不是你的？”

柳随风抬手接过玉佩，看着萧秋水的眼睛回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顺水推舟认下了这个身份。

柳随风“是，在下听雨剑风朗。”

听到对方如此说，萧秋水瞪大了眼睛，激动和感动溢于言表，将右手化为“握手”的动作，含情脉脉地看向柳随风。

萧秋水“果然是你啊！”

柳随风和漆闵恕都极为诧异地看着萧秋水，没想通他这是要闹哪一出，萧秋水并没有在意怎样的眼光，见柳随风并未主动，他便自行握住柳随风的右腕，顺势将右手掌与自己的搭在一起，用力握紧，一下下晃着。

萧秋水“这个鬼系统总算干了一件人事！兄弟，人事啊！兄弟啊，兄弟！”

萧秋水终于在这个世界寻到了前路的一丝光明，一时难以克制自己的激动心情，全然忘了柳随风身上的伤，对陌生人保有的排斥心理外加剧烈摇晃牵动伤口，柳随风皱着眉，左手牵制着萧秋水的动作，试图将他的手推开。

柳随风“少侠，少侠……”

漆闵恕“你轻些，伤着呢。”

漆闵恕也难以理解萧秋水兴奋的点和毫无逻辑的话，终于到这看不下去了，几乎是下意识凑近将两人的手分开，萧秋水适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失了分寸，这无厘头的话也叫漆闵恕听了大半，也不知她会不会多问几句。

萧秋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萧秋水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掌心上，努力收敛着激动情绪兀自笑着，在这间隙，柳随风抬眼看过漆闵恕，在神志完全清晰的情况下，他再一次确认过眼前的女子和当年的人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脸，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视线又落回萧秋水的身上，思索着如何先过眼前这一关，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找机会再探。

这个萧秋水的表现，显然像极了和这个风朗是旧识，若真是如此，暂时稳住他，不要露出破绽才好脱身。

柳随风“我们……先前见过吗？”

萧秋水“现在认识也不晚！”

萧秋水“来，我给你倒杯水。”

说着，他起身走到桌案前，发现了汤药的存在，在漆闵恕抿着唇无声的注视下，萧秋水冲她“哼哼”干笑两声，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刚倒好水的茶杯，又回到床边坐下。

萧秋水“来，先喝药，再喝水。”

萧秋水将药碗递给柳随风，思量片刻，柳随风还是抬手接过，汤药的苦味充斥口腔，他素来讨厌这个味道，眼下情形，还是拧着眉尽数咽下。

萧秋水“我问你啊，你师从何人几岁练剑，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接过柳随风手中的药碗，他又将茶杯递给他，示意他喝一点冲淡一下苦味。

柳随风仍旧拧着眉看向萧秋水，试探着接过茶杯。

柳随风“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萧秋水极为明显地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秋水“不，不知道？”

他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萧秋水“你，你伤到脑子了？”

柳随风“少侠是想从我这儿，打听些什么消息吗。”

柳随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被萧秋水唬住，装傻充愣而后反而制之，这招不论何时都还是很管用的。

萧秋水眨了眨眼睛，福袋遇到玩家被强制激活，有点死机也有可能说得通。

想到这，他给自己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甩广袖，颇为欣慰地拍了拍柳随风的肩膀。

萧秋水“福袋，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柳随风眼下仍未参透萧秋水的意图，只是这个称呼……莫不是他与风朗的什么秘密？

柳随风“你一直叫我福袋，那是什么意思？”

萧秋水“这个怎么说呢，这一时半会没法和你解释啊。”

萧秋水绞尽脑汁去想，却无法找出一个能够让他相信的合理的解释。

萧秋水“总之呢，你会帮我杀敌，给我宝贝，帮我出谋划策，最重要的是帮我当上掌门。”

萧秋水“怎么样，你是不是一见到我就特别想要保护我，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我死心塌地地去做？”

这一番话，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单是柳随风一个人，漆闵恕始终观察着他们二人，总觉得处处都与她记忆中的人大有不同。

先是萧秋水，说了这许多怪异的话不谈，从前哪会有细腻的心思，玩世不恭的小少爷如今居然要争做浣花剑派掌门人，实在是让漆闵恕想不通。

再者，依她对眼前人的了解，那般手段狠辣的人，怎么会像萧秋水说的那样为这么一个人素不相识的人赴汤蹈火，可他又说的那般笃定，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柳随风观察着萧秋水的神色，并没有接住对方的热切。

柳随风“没有。”

萧秋水“没有？”

这个福袋刚苏醒没多久，每个回答却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柳随风“我一见到你，就感觉你好像活不长的样子。”

萧秋水垂着眼眸，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在他的设定中，风朗不仅四处帮他找无极仙丹，甚至还将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自己，可眼前的人给予自己的反馈并无一处与原有的安排相同。

萧秋水“你是不是还没拿我当朋友啊？”

萧秋水没头没尾地又问了一句，除了这个理由，他再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刚刚这番对话。

柳随风抿着茶杯喝了一口，望向萧秋水的眼睛，仍带着困惑。

柳随风“我该拿你当朋友吗？”

不是朋友，难道福袋还没被激活？

想到这，萧秋水瘪了瘪嘴，可他这人总是乐观，很快便将自己哄好。

萧秋水“放心，你现在不把我当朋友，以后，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萧秋水“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先治好你的伤，水在那儿，你自己倒啊，我先去给你找个郎中。”

他站起身，恰对上漆闵恕探究的目光，他歪过头，打着手势告知稍后同她讲清原委。

萧秋水“阿恕，你替我照看他一下。”

见到福袋太过激动，他险些忘了漆闵恕的设定，这个姑娘武功高深莫测，行事果决，率性而活，又对他十分仗义，萧秋水能够登顶武林巅峰少不了漆闵恕的支持与帮助。

如此算起来，漆闵恕也是他穿到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可以全心全意信赖的人。

左有漆闵恕，右有风朗，得这二人加持，自己当上掌门指日可待，想到这，萧秋水不禁有些小得意，出门的步伐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漆闵恕看着萧秋水跳脱的退场也是颇为无奈，轻笑着摇摇头，随后提过桌案上的苦节君走到床边，接过柳随风手中的茶杯又为他倒了杯水。

漆闵恕“吃糖吗？”

漆闵恕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颗递给柳随风，克制靠近，她还是注意到他刚刚喝药时紧皱的眉头。

柳随风抬眼看着她，眸中不掩敌意，念怀自己如今的人设，还是抬手收下了。

柳随风“多谢。”

相顾无言，漆闵恕避开了目光，回到桌案旁，也为自己倒了杯水。

柳随风观察着漆闵恕的动作表情，想从蛛丝马迹中求证她的身份，五年过去，如今除了容貌，一时找不出其他可以确认的事物，眼下他的身份是风朗，贸然打听便显得刻意。

“咳咳咳咳——”

柳随风猛然弓起脊背，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这毒好生厉害，以他的功力竟都逼不出，汤药调伤，对毒却不能起半分作用。

漆闵恕见状，来到床边，刚准备为他搭脉，不成想下一秒被他握住了手腕，似是在阻止她靠近，柳随风的目光满载审视与探究，漆闵恕欲言又止，按耐住紧张的情绪，病情要紧，便还是坚持用空闲的手替他瞧看。

漆闵恕“天绝尸蝥？”

听到她说出这毒的名字，柳随风的手又攥紧了几分，眸光冷冽难解。

柳随风“姑娘懂毒术？”

漆闵恕想不通他的反应为何如此强烈，轻转着腕子试图挣脱开。

漆闵恕“皮毛而已。”

柳随风回过神松开手，同她致歉，眸光却像是淬了冰的剑锋凝聚起寒光，嘴角漫起若有似无的冷笑。

五年前，那个人也用了毒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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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