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咔哒”声之后,是短暂的寂静。
陈念弦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声音大得她自己都觉得震耳欲聋。她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只受惊的猫,紧紧贴着冰冷光滑的墙壁,试图将自己融入黑暗。
恐惧和希望在她脑中激烈交战。门外是什么?是救援?是同样被困的人?还是……某种造成这一切的、未知的东西?
“嘶……该死……”
一声极低的、压抑着的男性抽气声从门外传来,带着明显的痛楚和 frustration(挫败感)。紧接着,是更加急促和用力的金属刮擦声,似乎外面的人正在和某个顽固的机关较劲。
是人的声音!
陈念弦心中的恐惧稍稍退却,被一种强烈的求生欲取代。她不再犹豫,抬手用力敲了敲面前的金属门。
“咚!咚!咚!”
敲击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门外的动静瞬间停止了。死一样的沉默重新降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陈念弦的心又提了起来。对方是敌是友?为什么不出声?
几秒后,一个充满警惕和不确定的男声试探性地响起,声音透过门板显得有些沉闷:“……谁?里面有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一种因为紧张而刻意压低的沙哑。
“有人!”陈念弦立刻回应,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我叫陈念弦!我被困在这里面了!你能打开这扇门吗?”
门外的人似乎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谨慎:“陈念弦?……没听过。你怎么会在里面?我醒来就在这鬼地方了,试了好几扇门,这破玩意儿到底怎么开!”
好几扇门?陈念弦捕捉到这个信息。这意味着类似她所在的“黑盒子”不止一个?这里是一个结构更复杂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一醒来就在这里面了。”她快速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你找到开门的方法了吗?需要帮忙吗?”
“方法?我要是知道方法就好了!”外面的男声带着点烦躁,“感觉像个密码锁或者机关,摸不到窍门……你往后退开点!”
陈念弦依言后退了两步,紧盯着门的方向。
只听外面传来几声用力的撞击声和摩擦声,似乎对方在用身体撞击或者用什么东西撬动门板。但门依旧纹丝不动,只有沉闷的响声在回荡。
“妈的!”男人低骂了一句,喘了口气,“不行,硬来没用。这玩意儿结实得不像话。”
短暂的沉默。黑暗和寂静再次带来压力。
“喂!里面的!”男人再次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我叫陆楠。看来我们暂时是难兄难弟了。你别怕,我再试试别的办法。你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任何凸起、凹陷或者不一样的地方?”
陈念弦立刻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摸索:“墙壁都很光滑,只有门缝……对了,门缝右下角大概齐膝的高度,似乎有一小块地方温度稍微低一点,但很不明显。”这是她作为地质学家对环境的敏锐感知力察觉到的细微差别。
“温度不同?”陆楠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丝兴趣,“等我摸摸看……”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摸索声。
“好像……是有点凉?”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随即又变得兴奋,“等等!这凉的地方好像是个极小的凹点……需要用力按下去?”
话音未落,陈念弦听到一声清晰的、不同于之前摩擦声的“咔哒”轻响。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细微的机括转动声从门内传来。
成了?!
陈念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扇严丝合缝的金属门,终于发出低沉的嗡鸣,从中缝透进一丝极其微弱、却足以刺痛她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的——幽蓝色光芒。
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陈念弦首先看到的是一只骨节分明、沾着些许灰尘和擦伤的手扶在门框上。然后,是一张同样写满疲惫、警惕,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表情的年轻男性的脸。
他的眼睛很亮,在门外那幽蓝微弱的光线下,像两颗被惊扰的星星,正快速地打量着她和她身后的空间。
他穿着破烂沾满泥土的冲锋衣,看起来像个户外爱好者,与陈念弦的专业考察服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隔着缓缓开启的门缝,在诡异幽蓝的光线下第一次对视,空气中充满了未知、戒备,以及绝境中遇到同类时那一丝无法抑制的、微弱的希望。
“陆楠?” “陈念弦?”
他们几乎同时低声确认了对方的名字。
门,彻底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