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见家长后的第二天，周一，苏应言和乔真允极其高效地行动了起来。

　　“周三上午我空出来了，”早餐时，苏应言看着手机日历，“你去请个假？”

　　乔真允抿着咖啡，点头：“嗯，我跟项目组说一声就行。”她想了想，补充道，“需要准备什么？户口本、身份证、照片……”

　　“照片当天可以拍。其他我来准备。”苏应言语气平常得像在安排一个工作会议，“领完证，中午叫上你爸妈，还有蒋昀、陈思雪，简单吃个饭？地方我来定。”

　　“好。”乔真允应下，心里一片平静踏实。没有繁琐的筹备，没有紧张的期待，只有一种“去做一件早就该做的事”的自然而然。

　　周二晚上，乔真允回父母家拿户口本。她没多绕圈子，直接说了明天要和苏应言去领证。

　　乔母正在摘菜，手一顿，豆角掉回了盆里，眼圈瞬间就红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乔父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闻言猛地放下报纸，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啥？领证？明天？”老爷子嗓门洪亮，“怎么这么突然？啥都还没准备呢！酒店订了吗？婚纱照拍了吗？聘礼……”

　　“爸，”乔真允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就简单吃个饭，你们，还有他两个朋友。”

　　乔父还要说什么，乔母悄悄拉了他一把，用手背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个有些颤抖却无比欣慰的笑容

　　：“好，好……简单好，你们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好。小苏那孩子……妈放心。”她站起身，也顾不上摘菜了，忙不迭地往屋里走，“妈这就去给你找户口本……哎哟，得穿那件新买的红外套……”

　　乔父看着老伴的背影，又看看女儿平静却幸福的脸，最终把满肚子的规划和提议咽了回去，重重一拍大腿：“行！我闺女高兴就行！明天老子……不，爸一定穿得精神儿的！”说着又忍不住咧嘴笑，“嘿嘿，这杯喜酒总算盼到了！”

　　周三上午，天气晴好。民政局里人不多，他们按部就班地填表、拍照、婚检、宣誓。整个过程平静高效，如同他们预期的一样。只是在工作人员将两个红本本递出来，笑着说“恭喜”时，苏应言接过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乔真允则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另一只手。

　　两本结婚证被苏应言仔细地收进公文包里，动作郑重得像存放一份重要案卷。

　　午餐定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江南菜馆包间。他们到的时候，乔父乔母已经在了，乔母果然穿着件喜庆的暗红色针织衫，乔父则难得地打了领带。蒋昀和陈思雪随后赶到。

　　“我靠！老苏！你真行啊！”蒋昀一进门就大呼小叫，一巴掌拍在苏应言背上，“不声不响就把证扯了？这么大喜事就这么悄默声地办了？不行不行！必须补请客！全所都得请！还有嫂子银行的同事！”

　　苏应言淡淡瞥他一眼：“今天这顿就是。”

　　“这哪够！”蒋昀哇哇叫，转而看向乔真允，“嫂子，你看他！”

　　乔真允笑着挽住苏应言的手臂：“听他的。”

　　蒋昀顿时噎住，做出痛心疾首状：“完了完了，这就统一战线了！”

　　陈思雪则冷静得多，她走上前，先是对乔父乔母礼貌地问好，然后递给乔真允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盒：“恭喜。很替你们高兴。”她的笑容浅淡却真诚，“他这个人，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这话是对乔真允说的，眼神里带着只有她们才懂的意味。

　　乔真允接过，笑着回应：“彼此彼此。”

　　席间气氛轻松愉快。乔父高兴，拉着苏应言喝了好几杯，话里话外都是“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但你小子也得好好对她”。苏应言一一应下，态度恭敬而诚恳。乔母则不停给乔真允和苏应言夹菜，眼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蒋昀活跃气氛是一把好手，妙语连珠，逗得大家笑声不断，甚至还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苏应言无奈却纵容地配合了，乔真允也只是笑着瞪了蒋昀一眼。

　　饭后，送走微醺的乔父乔母和还在嚷嚷着要组第二场的蒋昀，只剩下苏应言和乔真允两人。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谁也没说话。

　　苏应言的手自然地牵起乔真允的，两人的婚戒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光芒。

　　“给李师傅打个电话？”乔真允提议。

　　苏应言点点头，拨通了电话，言简意赅：“李叔，证领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人洪亮爽朗的笑声，隔着听筒都能听到：“好好好！恭喜啊小苏！真允丫头在旁边吗？恭喜恭喜！下次来家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挂断电话，相视一笑。通知了最想通知的人，得到了最真挚的祝福，一切圆满得恰到好处。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喧嚣的宴席，甚至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但十指相扣的指节间，那枚圈住彼此承诺的金属微凉而踏实。

　　“回家？”苏应言侧头问她。

　　“嗯，回家。”乔真允点头。

　　回谁的家都不再重要了。从今往后，他们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法律认可，亲友祝福，彼此心意相通。这份切实的幸福，稳稳地落在了他们的掌心里，沉甸甸的，预示着未来漫长而安稳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