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后的日子,仿佛并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却又处处不同。
他们依然忙碌。乔真允的新项目顺利推进,她在业内的口碑逐渐树立起来,那个“离过婚”的标签,终于被“专业、靠谱”的评价所覆盖。苏应言依旧是那个令对手头疼的苏律师,只是书房的灯不再总是亮到深夜,因为他答应了家里有人等,要尽量回家吃晚饭。
他们住进了苏应言早前买下的那套公寓,离乔真允公司很近。乔真允当初的那套小公寓也没有退租,成了她的“秘密基地”兼书房,偶尔工作太晚或者想独处时会过去待一会儿。苏应言对此完全理解,甚至主动帮她续交了物业费。这种保有各自空间的默契,让他们都觉得舒适。
某个周五的晚上,两人难得都没有加班,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让人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个夜晚。
电影片尾字幕升起时,乔真允忽然轻声说:“好像很久没想起以前那些糟心事了。”
苏应言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那就好。”
“不是刻意忘记,”乔真允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朦胧的雨幕,“只是现在的生活太满,好的事情太多,那些不好的,自然就被挤到角落里,落灰了。”
苏应言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也会是这样。”
安静了片刻,乔真允忽然笑起来:“你说,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上那辆公交车,或者你没有停下来给我撑伞,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苏应言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概率上,两条平行线无限趋近但不相交的可能性很大。”他顿了顿,侧头看她,眼底有温柔的光,“但小概率事件一旦发生,其影响就是决定性的。”
乔真允听懂了他的意思——无论重来多少次,在那个雨夜,他大概还是会停下脚步,而她,在经历过绝望后,也终究会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光亮。他们的相遇,看似偶然,实则蕴含着某种必然,源于他们骨子里的某种特质,他冷静下的善意,她脆弱中的坚韧。
“还好,”她轻声说,“小概率事件发生了。”
雨声渐密,屋子里暖意融融。苏应言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客厅里只剩下落地灯昏黄的光晕。
“下周我可能要出差,三天。”他汇报行程。
“嗯,知道了。我那个项目也快到关键节点,可能会比较忙。”乔真允应着,语气寻常。
没有新婚燕尔的难舍难分,只有对彼此事业的了解和支持。但这种平淡的对话里,却有着最坚实的信任和安心。
第二天是周六,他们一起去超市采购。在生鲜区,乔真允拿着两盒不同的牛排比较时,苏应言很自然地接过,看了看标签上的日期和产地,给出专业意见:“左边这个草饲的,脂肪含量低,更适合你保持体形。右边这个谷饲的,口感更丰腴,我可以吃。”
乔真允笑着选了左边那盒:“好吧,听苏律师的。”
推着购物车穿过货架时,他们的手很自然地牵在一起,婚戒偶尔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轻响。遇到乔真允的同事,对方热情地打招呼,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露出善意的笑容。乔真允大方地介绍:“我先生,苏应言。”
“先生”这个词从她口中自然流出,带着一种笃定的归属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过,平静,充实,充满了烟火气的幸福。他们会为周末谁做饭、谁洗碗而“讨价还价”(通常以苏应言败北,主动包揽家务告终);会一起去看望乔父乔母,听老爷子絮叨最近的新鲜事,陪乔母研究新菜谱;也会和蒋昀、陈思雪聚会,听蒋昀插科打诨,看陈思雪一脸无奈。
一年后的某个傍晚,乔真允下班回家,发现餐桌上摆着她喜欢的菜,还点着蜡烛。苏应言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点着蜡烛的小蛋糕。
“纪念日。”他言简意赅地说,眼底有光。
乔真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他们领证一周年的日子。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对浪漫过敏的男人却记得。
“还以为苏律师眼里只有案卷号呢。”她笑着打趣,眼眶却有点热。
“重要事项,已标注。”苏应言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走过来,拥抱她,“谢谢你,这一年。”
乔真允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带着油烟味和淡淡雪松气息的怀里:“也谢谢你。”
他们没有盛大的庆祝,只是共享了一顿温馨的晚餐,然后在阳台上,依偎着看城市的夜景。晚风轻柔,星河璀璨。
“有时候会觉得,像做梦一样。”乔真允轻声说。
苏应言握紧她的手,真实的触感和指间戒指的微凉告诉她,这不是梦。
“以后还会更好。”他承诺道,语气是苏应言式的肯定,不带丝毫夸张,却让人无比信服。
乔真允相信他。因为他们都不是依靠梦幻泡影活着的人,他们脚踏实地,彼此扶持,用自己的努力和真诚,一点一点构建起了这份牢不可破的幸福。
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但他们都已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们有了软肋,更有了坚不可摧的铠甲。
夜色渐深,万家灯火渐次熄灭,而属于他们的那一盏,温暖而明亮,将会长长久久地亮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