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好得不像话,晒得水泥地暖烘烘的,我趴在天台栏杆上,半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下面操场上传来模糊的喧闹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懒狗,别挡路” 黑猫用尾巴扫过我的脸颊,手里还抱着几瓶汽水,易拉罐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我懒洋洋地挪了挪位置,给他让出空间
天台是我们最近发现的宝地,比教室通风,比图书馆自由,最重要的是——老师很少上来
他们来了”黑猫说着,朝楼梯口扬了扬下巴
兔叔最先走上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便当盒,他的耳朵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抱歉来晚了,”他说,“班主任拖堂”
绝绝跟在免叔身后,抱着一个稍小些的饭盒,小心地避开天台上的积水,随口抱怨道“今天风好大,要不要去那边角落?”
我刚要应达,突然纳德里冲了上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饿死了饿死了!”他嚷嚷着,校服领带歪到一边,“体育课练了一整节课投篮!”
兔叔已经铺开一张旧野餐布,四个角用书包压住
看来换不了地方了,我看向绝绝,绝绝习以为常的冲我笑了笑
我看着绝绝小心地摆开饭盒,打开盖子时露出整齐排列的饭团,每个都用海苔仔细地包着
“哇!绝绝你妈妈做的?”纳德里眼睛发亮,伸手就要拿,被兔叔轻轻拍开
“洗手去,”兔叔故作嫌弃,但眼里带着笑意道:“刚打完球脏死了”
纳德里嘟囔着去角落的水管洗手,水花溅得到处都是,黑猫已经打开汽水,噗嗤一声,泡沫涌出来沾湿了他的手指
“我的是炸鸡块”兔叔打开便当盒,金黄色的炸鸡堆成小山,还冒着热气,香味立刻飘散开来,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大家都笑起来,纳德里甩着湿漉漉的手跑回来,“懒狗又饿了!我就说该多带点!”
兔叔给我们分一次性筷子,绝绝小心地把饭团分到每个人面前,黑猫递过来汽水,冰凉的铝罐碰到手心,舒服极了
我要开动了——”纳德里大声说完,立刻夹走最大的一块炸鸡
兔叔摇摇头,耳朵无奈地抖动“给”他夹了块鸡放到绝绝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绝绝轻轻道谢,小口小口地吃起来,阳光照得他头发几乎透明,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影子
我咬了一口炸鸡,外酥里嫩,还带着一点点柠檬的香气,饭团里的梅子酸酸甜甜,正好解腻
黑猫和纳德里在争论最近流行的游戏,兔叔偶尔插话调解,绝绝安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天台晾着的校服随风摆动,像一群舞动的白色幽灵,我的汽水喝完了,黑猫又递过来一瓶
“最后一场了”纳德里嘴里塞得鼓鼓的,“下周就要比赛了,学长们一定要来看啊!”
兔叔点头“当然去,绝绝也一起来吧?”
绝绝小声说:“如果...如果那天不用补习的话...”
我的肚子又叫了一声,这次是因为吃得太饱
纳德里大笑起来,差点被饭团呛到,兔叔轻轻拍他的背,耳朵因为笑意微微抖动,黑猫的尾巴懒洋洋地扫过我的手臂,像一只真正的猫在撒娇
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我躺下来,望着湛蓝的天空,云朵慢悠悠地飘过,变幻着形状,其他人的说话声渐渐模糊,变成温暖的白噪音
一切都那么完美,那么真实
“我们得去找他...”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像一滴冷水落在脸上
我眨眨眼,发现自己躺在音乐教室冰冷的地板上,暮色从窗户渗进来,把一切都染成灰色
绝绝站在门口,手紧紧握着门把,指节发白“我得去找纳里德,”他重复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
兔叔站在教室中央,阴影笼罩着他的脸“我说了,不行”他的声音紧绷,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弦,“太危险了”
黑猫蜷在角落,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他可能受伤了”绝绝转过身,脸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决,“或者需要帮助,我们至少得...得试着找找看”
兔叔向前走了一步,光照出他脸上的疲惫“然后呢?如果我们中也有人因为这样再次受伤怎么办?如果...”
他的话没说完,但沉重的寂静填满了整个空间
我的胃突然抽搐起来,空荡的疼痛尖锐而真实,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那里曾经有阳光洒落
纳德里分享炸鸡时笑嘻嘻的脸在记忆中闪过,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至少让我去”绝绝的声音破碎了,带着哭腔,“我一个人去...”
兔叔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课桌上,发出的巨响在寂静中格外骇人
“我说了不行!你明明也知道,就你那种身体状况,怎么可能?你只会害死自己,害死我们所有人”免叔几乎是吼道,声音完全失去了控制,整个人上前拎起了绝绝的衣领,将他摁在了墙上
教室里只剩下绝绝压抑的抽泣声,和窗外无尽的黑夜
我的肚子还是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