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真相的裂痕

张真源盯着窗外的夜色，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张纸条的边角。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谁随手泼洒的颜料。手机屏幕上的"宋亚轩"三个字渐渐暗淡下去，只剩下他指尖压出的浅浅水痕。

门铃响了三声。

他猛地回过神，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一层冷汗。透过猫眼，林思哲正站在门外，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脸上带着熟悉的温和笑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在台阶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这么晚了？"张真源拉开门缝，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路过。"林思哲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到你书房还亮着灯。"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屋内，准确地落在张真源手中的纸条上。

张真源下意识合上电脑，金属外壳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你早就知道我的星尘能力？"

林思哲的动作顿了一下。右手无意识抚上胸口口袋，这个小动作被张真源捕捉到了。"我只是担心你被情绪反噬。"

书房灯光微微闪烁。张真源注意到对方指尖蜷缩的弧度，像是在隐忍什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往前半步，"为什么我会失忆？"

林思哲后退半步靠住书架，领带歪斜了。这是张真源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平日精准控制的表情此刻竟透出几分脆弱。"你不该想起这些。"

张真源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将桌上的照片护住。那是他们找到的梧桐巷老照片，少年时期的自己和宋亚轩并肩站着，身后是斑驳的老墙。林思哲的手指停在半空，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张真源打了个寒颤。那种寒意不是来自温度，而是某种更深层面的东西。"你碰不到我的情绪。"他忽然说，"因为你在屏蔽。"

林思哲瞳孔微缩，右手按在太阳穴上。额角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是在抵抗某种不适。张真源惊觉，这正是自己情绪波动时才会有的生理反应——林思哲正在经历某种情绪冲击。

"你怎么做到的？"张真源追问，"你是怎么影响我的记忆的？"

林思哲忽然笑了。那种笑让张真源想起之前那个"自己"——没有温度，像是看穿了一切后的轻蔑。"你以为我是来帮你的？"他慢慢直起身子，"我是在保护你。"

张真源的手指深深抠进照片边缘。他想起刚才电脑上看到的那行字："情绪宿主替换计划已启动"。"保护？"他的声音发颤，"还是操控？"

林思哲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别再去查那些资料了。"走到玄关时，他忽然停下，"有些真相，会让你更痛苦。"

门关上的瞬间，张真源冲到电脑前。输入更深层的权限密码时，他的手在发抖。数据库界面跳转，一组加密文件引起注意。文件夹名为"LSZ-07观察日志"，最新日期标注为三天前。

鼠标悬停在打开键上时，屏幕突然黑屏。倒影中映出林思哲办公室的轮廓，那个摆满心理学书籍的书架，那盆总是修剪得过分整齐的绿植。张真源揉了揉眼睛，画面又变回了漆黑的屏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输入生物识别密码，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异常情绪波动，认证失败。"他闭上眼，想象梧桐巷口的梧桐树，想象下雨天踩着水坑的啪嗒声，想象少年时期那个总带着糖果味的宋亚轩。

这一次认证成功。文档列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大量关于"共感星尘"与"情绪反噬"的实验记录浮现。张真源快速浏览，心跳越来越快。实验编号、受试者代号、观测日期——全是关于他的记录。

忽然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屏幕，所有文档自动销毁。张真源瞳孔收缩，最后一行消失的文字清晰烙印在脑海："情绪宿主替换计划已启动，目标对象：ZYY-01"

手机震动起来。是宋亚轩发来的信息，发送时间显示为五分钟前。地址是梧桐巷老宅废墟，附言只有一句："这次我会等你听完。"

张真源起身时撞翻了水杯。玻璃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那个曾说"别再相信林思哲"的自己仿佛还站在身后。衣柜里那件陌生的校服还在原处，铃铛安静地躺在铁盒里。

正要出门时接到陈泽楷来电，背景音嘈杂："真源，听我说...宋亚轩那边...小心情绪反噬..."话音未落突然中断。

地铁穿梭隧道的光影掠过脸庞，张真源闭上眼。星尘开始躁动，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林思哲最后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与梧桐巷老照片渐渐重叠。他想起小时候，宋亚轩总能第一时间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就像现在一样。

距离目的地还有两个街区时，突如其来的头痛袭来。街边橱窗倒影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宋亚轩与自己并肩而立。那人嘴角挂着陌生的冷笑，眼神里却藏着熟悉的痛楚。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黑衣宋亚轩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张真源踉跄着扶住墙壁，呼吸急促。他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正在颤抖，而橱窗里的倒影却纹丝不动。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午夜时分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你究竟是谁？"他喃喃自语。

倒影中的宋亚轩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梧桐巷口那个总是带着糖果味的少年。只是此刻的笑容里多了些什么——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郁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