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赵秀兰激动了一晚上几乎没合眼。
她一会儿摸摸婆婆的额头一会儿凑到婆婆鼻子边听听呼吸每一次确认都让她心里的惊喜多一分。
真的！真的好转了！
呼吸声顺畅了额头也没那么烫了！
这比赤脚医生开的任何一副药都管用！
当第一缕晨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时赵秀拉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轻轻摇醒了还在打盹的林卫国。
“当家的当家的你快醒醒！”
“咋了？”林卫国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往老娘的床上看声音都变了调“是不是娘她……”
“不是不是！”赵秀兰连忙摆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你快去听听娘的喘气声小多啦！烧也退了不少！晚晚的法子真的管用了！”
“啥？！”
林卫国瞬间清醒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冲到床边俯下身子学着林晚昨晚的样子侧耳去听。
听了一会儿他又伸手摸了摸老娘的额头。
下一秒这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子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
“真……真的……”他声音哽咽回头看着同样醒过来的林晚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晚晚……你……你……”
“爹我说了会好起来的。”林晚平静地说道但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
看到父亲和母亲那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她感觉自己穿越以来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管用了！真的管用了！”赵秀兰高兴得在原地直转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啊！”
念叨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来一把拉住林晚的手眼神亮得惊人：“晚晚那……那今天还喝那个‘鱼腥草饮’吗？”
她现在对那个难闻的“猪草汤”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简直视若神明。
“喝当然要喝。”林晚点点头“奶奶的病还没好利索得乘胜追击。爹娘咱们还得跟昨天一样继续给奶奶擦身子、喂开水窗户也要定时打开通风。”
“好好好！都听你的！晚晚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这一次没等林卫国发话赵秀拉就抢着表了态。她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全是满满的信服。
林卫国也重重地点头：“对！都听晚晚的！”
一夜之间林晚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话已经成了这个家的“圣旨”。
说干就干。
赵秀兰立马跑去灶房二话不说抱出一大捆柴火开始生火烧水。昨天还心疼得跟割肉似的今天却恨不得把灶膛都给塞满了。
林卫国则拿起水桶大步流星地出门去挑水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林晚则去院子里重新挑选了新鲜的鱼腥草清洗捣烂冲泡动作一气呵成。
当林家大房的人热火朝天地开始新一天的“治疗”时村里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也发酵到了顶峰。
一大早村口的大槐树下又聚集了一帮闲着没事的婆娘。
“哎你们说老林家那老婆子昨晚挺过去没？”一个妇人神秘兮兮地问。
“悬！我瞅着够呛！又是灌猪草汤又是开窗吹冷风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可不是嘛！我昨晚还听见老林家院里有哭声呢八成是人已经没了。”
“啧啧真是造孽啊……”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几乎已经给林家奶奶判了死刑的时候王桂香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她今天特意换了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手里拎着个空篮子脸上挂着假惺惺的悲痛一路往林卫国家走一边走还一边唉声叹气。
路过大槐树下她还故意停下来对着众人抹了抹眼角：“哎我可怜的娘啊！我这当儿媳的得去看看她最后一眼啊！”
她这番表演更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看吧！我就说人肯定没了！”
“王桂香这是去奔丧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又带着点看好戏的眼神目送着王桂香往林家走去。
王桂香心里得意极了。
她今天来就是来确认一下情况的。要是老太婆真死了她就得赶紧回家跟自家男人商量怎么去公社闹把那个工人的名额抢过来。
她一边想着美事一边走到了林家院外。
院门虚掩着。
她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赵秀拉中气十足的声音。
“晚晚水烧开了！你快来端！”
紧接着是林卫国爽朗的笑声：“多烧点！今天让娘喝个够！”
王桂香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她脸上的悲痛表情瞬间凝固。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怎么听着一点都不像家里死了人反而……还挺高兴？
她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悄悄地凑到门缝边眯着一只眼睛往里瞅。
只见院子里林卫国正在劈柴浑身都是劲儿。赵秀兰在灶房和屋子之间进进出出脚步匆匆但脸上却挂着笑。林晚则蹲在院子中间正在捣鼓一堆绿色的草。
一家人忙忙碌碌气氛热烈哪有半分办丧事的样子？
王桂香彻底懵了。
难道……老太婆没死？
不可能啊！昨天还半死不活的被那么一折腾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她不信邪清了清嗓子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关切的表情。
“二哥二嫂我来看看娘。”
院里的人听到声音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看向她。
赵秀兰一看到王桂香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没好气地问：“你来干啥？我们家不欢迎你。”
昨天被这婆娘咒了一通她心里还憋着火呢。
“二嫂你这是说的啥话。我再咋说也是娘的儿媳妇娘病重我能不来看看？”王桂香说着就径直往屋里走“我看看娘咋样了。”
她要亲眼确认！
“站住！”
没等赵秀兰开口林晚先站了起来挡在了王桂香面前。
少女的身形还很单薄但眼神却异常冰冷像两把刀子直直地戳向王桂香。
“我奶奶在休息不能打扰。”
王桂香被林晚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但她仗着自己是长辈梗着脖子嚷嚷：“你这孩子咋说话呢？我看看我娘还不行了？你给我让开！”
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林晚。
林晚身子一侧轻巧地躲了过去声音更冷了：“二婶我再说一遍奶奶需要静养。你要是真心来看她就在院子里站着。要是想进去吵她那就请你出去。”
“嘿！你个死丫头反了天了你！”王桂香没想到林晚敢跟她来硬的顿时就炸了毛指着林晚的鼻子就骂“我是你二婶！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有没有点家教了？林卫国赵秀兰你们就是这么教闺女的？！”
林卫国放下斧头走了过来沉着脸说：“晚晚说的没错。娘现在需要休息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他现在对女儿信服得五体投地女儿说不能进那就谁都不能进！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王桂香一看连林卫国都帮着林晚又气又急开始撒泼“好好好！你们不让我看是不是娘已经不行了你们怕我知道？你们想偷偷把娘埋了好霸占家产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没门！今天我非要进去看看不可！”
她说着就像一头发疯的母牛又要往屋里冲。
“我看谁敢！”
赵秀兰抄起灶房门口的一根烧火棍直接横在了王桂香面前眼睛瞪得像铜铃：“王桂香！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往前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赵秀兰平时虽然懦弱但事关婆婆的生死她也豁出去了。
王桂香被那根黑乎乎的烧火棍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好啊！你们这是要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大队！我要找队长评理！”
就在院子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了出来。
“吵……吵什么呢……”
声音不大但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王桂香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林卫国和赵秀兰浑身一震。
林晚的眼睛也猛地亮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那间昏暗的土坯屋。
那是……奶奶的声音！
奶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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