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吐字清晰再也不是前几天那种含糊不清的呓语。
院子里的争吵瞬间静止。
王桂香脸上的撒泼表情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使劲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而林卫国和赵秀兰则是浑身一震脸上瞬间被狂喜所覆盖。
“娘！”
“娘醒了！”
夫妻俩几乎是同时喊出声扔下手里的东西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里。
林晚也紧随其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鱼腥草的抗炎效果和持续的物理降温、补水起了作用奶奶不仅挺过了最危险的阶段意识也恢复了清醒！
王桂香愣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冲进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醒了？
怎么可能？！
一个快要死的人喝了几天猪草汤不仅没死还醒了？
她不信！这绝对不可能！
她脚下像是生了根犹豫了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惊疑和好奇也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凑到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屋子里林卫国和赵秀兰正激动地围在床边。
只见病床上那个前几天还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老太太此刻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窝深陷脸色依旧蜡黄但她的眼神已经有了神采。
“卫国……秀兰……”老太太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沙哑但确确实实是在叫他们的名字。
“哎！娘我在！”
“娘你感觉咋样？”
林卫国和赵秀兰争先恐后地应着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我这是在哪儿……”老太太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浑身都疼嗓子眼像是在冒火。
“娘你在家呢你病了病了快一个月了！”赵秀兰握着婆婆干枯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渴……”老太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水！水！晚晚快快把温水拿来！”赵秀兰连忙回头喊。
林晚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温开水端了过去。
这一次不用她再费心去哄赵秀兰扶起婆婆林卫国接过碗一勺一勺地喂着老太太虽然动作迟缓但都自己咽了下去。
一连喝了好几勺老太太干涸的嗓子似乎舒服了一些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她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晚身上。
“晚晚……”
“奶奶我在。”林晚上前一步轻声应道。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大孙女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困惑和慈爱：“我好像……梦到你了……你一直在跟我说话……”
林晚心里一暖微笑着说：“奶奶不是梦我一直在陪着你呢。”
“好孩子……”老太太虚弱地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了。
门口的王桂香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
她整个人都傻了。
真的！老太婆真的醒了！不但醒了还能说话还能认人！
这……这简直是见鬼了！
难道……难道那猪草真的不是猪草是啥神仙药草？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昨天村民们那些“林晚要害死奶奶”的言论还在耳边可眼前的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在这时林卫国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王桂香脸一沉冷冷地说道：“看到了？我娘好好的。现在你可以走了吧？我们家不欢迎咒我娘死的人。”
王桂香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一个哆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想说几句场面话比如“哎呀娘好了真是太好了”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哼！”她最终只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后灰溜溜地转身就走。
她走得飞快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消化一下也得赶紧去跟那些婆娘们说说这老林家邪门！太邪门了！
王桂香走后院子里终于清静了。
屋里赵秀兰还在为婆婆的苏醒而喜极而泣。
林晚却保持着清醒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爹娘奶奶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她这么多天没吃东西光喝水是不行的必须得补充营养。”林晚说道。
赵秀兰擦了擦眼泪发愁地说：“可……可娘现在这样也吃不下东西啊。窝头太硬米粥……家里的米也不多了。”
家里的粮食本就紧张为了给婆婆治病更是捉襟见肘。
林晚皱起了眉。
确实以奶奶现在的肠胃功能别说窝头了就是喝米粥都可能消化不了。必须得吃流食而且是营养丰富、容易吸收的流食。
可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上哪儿去找这种东西？
鸡蛋？家里已经没有了。
肉？想都别想。
林晚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墙角的一个小布袋上。
那是家里仅剩的一点点玉米面还是最粗糙的那种剌嗓子。
林晚心里一动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娘把家里的玉米面和那一点点白面都拿出来。”林晚说道。
“拿那个干啥？那可都是精贵粮食。”赵秀兰下意识地捂紧了口袋。
“我给奶奶做点好克化的东西吃。”林晚解释道“光喝鱼腥草水治标不治本得让奶奶自己身体里有劲儿了才能好得快。”
“你能做啥？”赵秀兰不信。在她看来这粗玉米面除了做窝头和糊糊还能做出什么花来？
“娘你拿来就是了。”林晚坚持道。
在林晚一再坚持和林卫国的支持下赵秀拉不情不愿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两个小布袋一个装着黄澄澄的粗玉米面另一个则装着一小捧珍贵的白面那是准备过年包饺子用的。
林晚看着那点少得可怜的白面心里叹了口气。
她让林卫国把家里那台小石磨给搬了出来又找来一个最细的筛子。
然后她开始了一个在赵秀拉看来“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把粗玉米面倒在石磨上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研磨。
“晚晚你这是干啥？这玉米面不是磨好的吗？”赵秀兰看不懂了。
“娘这面太粗了奶奶吃了克化不了。我把它再磨细一点越细越好。”林晚一边推着磨一边解释。
这个时代的加工技术太落后所谓的玉米面里面还掺杂着大量的玉米皮和胚芽口感粗糙难以消化。林晚要做的就是通过反复研磨和过筛尽可能地去除这些粗纤维得到最细腻的玉米淀粉。
林卫国二话不说上前接过了磨盘：“我来！我力气大！”
父女俩一个推磨一个续料配合默契。
磨完一遍林晚就用细筛子筛一次把筛出来的粗渣放到一边只留下最细的面粉。
如此反复了三四遍原本黄澄澄的粗玉米面竟然被他们炮制出了一小碗颜色淡黄、细腻如尘的粉末。
赵秀兰看得目瞪口呆她伸手捻了一点放在指尖搓了搓那丝滑的触感让她惊呼出声：“哎呀！这……这咋跟白面一样细了！”
“这可比白面还好克化。”林晚笑了笑。
接着她又让赵秀兰从那一点点白面里挖出了一小勺掺进了细玉米粉里。
“掺白面干啥？多浪费啊！”赵秀兰又心疼了。
“娘这叫营养互补。玉米面里缺一种东西白面里刚好有。掺在一起营养才全面。”林晚用最简单的话解释着现代营养学里的“蛋白质互补”原理。
赵秀兰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已经习惯了女儿嘴里冒出各种她听不懂的词只能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最后林晚用温开水将这碗混合了白面的精细玉米粉调成均匀的糊状然后端到灶上用最小的火一边搅拌一边慢慢地熬煮。
随着温度升高那碗原本稀稀的粉浆慢慢变得粘稠、透明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谷物清香。
一碗色泽淡黄、细腻顺滑、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的“特制米糊”就这样做好了。
赵秀拉凑过去闻了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闻着还挺香。”
林晚把米糊盛出来晾到不烫嘴然后端进了奶奶的房间。
“奶奶醒醒吃点东西了。”
老太太被叫醒闻到米糊的香味竟然真的有了一点食欲。
林晚一勺一勺地喂着老太太很顺从地吃着一小碗米糊很快就吃下去了大半。
吃完东西老太太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
赵秀拉看着婆婆吃完东西后安详睡去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抓住林晚的手激动地说道：“晚晚！你这法子可真管大用！这米糊……不这神仙糊糊比啥药都灵啊！”
在她眼里女儿今天做的这一切已经近乎于“神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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