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几十里外的红星煤矿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整个矿区都沉浸在一片狂欢的海洋之中。
“神仙咸菜”这个在短短一天之内就火遍了整个矿区的名字成了所有工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吃过的人赞不绝口回味无穷恨不得立刻就再来上一坛。
没抢到的人则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发誓明天一定要起个大早去抢个头筹。
而下溪村和上林村的村民们则成了矿区里最受欢迎的“明星”。
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热情的矿工们围住。
“哎！老哥！你们村真是出了个活神仙啊！”
“大兄弟明天可得多带点货来啊！我们一个班组的兄弟都等着呢！”
“大嫂你们这咸菜是怎么做的啊？教教我们呗！”
面对着这辈子都从未体验过的热情和追捧。
村民们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杆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他们不再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的卑微的农民。
他们是能为矿山建设做出贡献的“先进集体”的代表！
是能生产出连矿长都赞不绝口的“神仙咸菜”的技术工人！
这种身份上的转变和精神上的满足感远比布袋子里那沉甸甸的钞票更让他们感到幸福和骄傲。
当天晚上马矿长为了表示对“先进典型”的欢迎和感谢特意在矿上的小食堂里设宴款待了林晚和两个村子的所有村民。
这可是矿上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平时只有市里省里有大领导来视察才有这样的待遇。
宴席上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
有红烧肉有炖土鸡有清蒸鱼……
这些都是矿上用来招待贵客的硬菜。
但是今天这些硬菜却全都成了配角。
真正的主角是摆在桌子最中央的那一大盆红油汪汪香气扑鼻的“神仙咸菜”。
马矿长亲自带头端起酒杯。
“来！同志们！我提议！”
“我们共同举杯！”
“第一杯我们要感谢我们伟大的党和我们伟大的时代！是党培养出了像林晚总工程师这样优秀的知识青年！”
“第二杯我们要感谢我们下溪村和上林村的父老乡亲！是你们的辛勤劳动为我们带来了如此的美味！”
“第三杯！”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晚的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敬佩。
“我们要敬我们今天最大的功臣！我们红星县的骄傲！我们所有人的榜样——林晚总工程师！”
“没有她就没有我们桌上这盆神仙一样的美味！”
“没有她我们可能还在为吃什么而发愁！”
“我提议以后我们红星煤矿正式聘请林晚同志为我们矿的荣誉技术顾问！专门指导我们改善职工伙食！”
“大家说好不好？！”
“好！”
在场的所有矿领导和作陪的干部们全都齐声应和掌声雷动！
他们看着林晚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和崇拜。
又一个“总顾问”的头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在了林晚的头上。
林晚有些哭笑不得。
她发现自己好像走-到哪里都能莫名其妙地收获一堆听起来很唬人的头衔。
从下溪村的“技术总顾问”到罐头厂的“总工程师”再到现在的煤矿“荣誉技术顾问”。
她感觉自己都快成“顾问专业户”了。
宴席在一种热烈而又融洽的气氛中进行到了深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
上林村的第二批多达一千坛的泡菜就在两台拖拉机的运送下浩浩荡荡地抵达了煤矿。
这一次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再摆摊了。
马矿长直接大笔一挥。
矿上食堂和工会联合出资将这一千坛泡菜以两毛一斤的价格全部包圆了！
然后再以“福利”的形式平价销售给矿上的每一个职工家庭。
每户限购一坛。
这个举动更是赢得了全矿职工的一片赞誉。
他们都觉得马矿长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
而林晚和下溪村更是成了他们心中“一心为公支援矿山”的活雷锋。
就这样林晚他们兵不血刃地又完成了一笔高达四千块钱的巨额交易！
两天时间总销售额超过五千块！
这个数字已经彻底超出了所有村民的想象极限。
当他们带着那几个沉甸甸的装满了钞票的大布袋踏上返程之路的时候。
所有人的感觉都还是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拖拉机在山路上颠簸着。
来的时候车上装的是沉甸甸的泡菜。
回去的时候车上装的是更沉甸甸的希望和未来。
当他们浩浩荡荡地回到下溪村的时候。
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全村的老少爷们男男女女全都涌到了村口的打谷场上迎接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当孙国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几个大布袋子打开。
把里面那一沓沓一捆捆崭新的钞票像小山一样堆在桌子上的时候。
整个打谷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村民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座由钞票堆成的“小山”。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虔-诚和敬畏。
仿佛那不是钱。
那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神迹。
“发……发钱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
整个打谷场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发钱喽！”
“我们挣大钱了！”
孩子们在钱堆旁又蹦又跳。
大人们则是一个个喜极而泣互相拥抱着分享着这来之不易的喜悦。
林晚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朴实而又动人的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她知道这一刻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冒险都值了。
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论功行-赏分红！
孙国强拿着村会计连夜算出来的一本账站到了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乡亲们！同志们！”
“我宣布！我们下溪村泡菜生产小组第一次出征大获全胜！”
“本次销售总收入共计五千二百三十七块五毛！”
“刨去我们向上林村兄弟们支付的运输费和渠道费五百二十三块七毛五！”
“刨去我们购买盐和各种成本共计三百一十块钱！”
“我们本次的纯利润共计……四千四百零三块七毛五！”
四千四百多块钱的纯利润！
这个数字再次让村民们陷入了疯狂！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规矩！”孙国强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笔钱其中百分之二十也就是八百八十块七毛五将上缴村集体作为我们下溪村的公共发展基金！”
“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共计三千五百二十三块钱！将全部分给我们所有参与了本次泡菜生产的家庭！”
“我们村这次总共有八十二户人家参与了生产！”
“平均下来每家可以分到……四十二块九毛六分钱！”
一家将近四十三块钱！
我的老天爷！
这个数字对于这些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块钱现金的农民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
足够他们扯一身新衣服买一辆自行车甚至盖半间新房子了！
台下的村民们已经彻底疯了。
他们欢呼着跳跃着将自己的草帽扔向了天空。
而林晚一家作为本次行动的“最大功臣”自然也分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
林晚作为“技术总顾问”按照规定可以拿到总利润百分之五的技术分红！
也就是二百二十块钱！
林卫国和赵秀兰作为生产小组的成员又可以分到和其他村民一样的四十三块钱！
一家人加起来一下子就成了拥有两百六十多块巨款的“超级大富翁”！
当孙国强亲手把那厚厚的一沓崭新的大团结交到林卫国手里的时候。
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的眼泪“刷”的一声就流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他伸出那双布满了老茧的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林晚的头发。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骄傲和心疼。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林家在这个贫穷的村庄里彻底不一样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就是他眼前这个他曾经最不看好也最担心的黄毛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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