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勤学苦练，小燕子的箭术已非吴下阿蒙。到底是满族儿女，骨子里流淌着在马背上征战的血液，虽被娇养在深宫，那份对弓马的领悟力却未曾湮灭。如今虽谈不上百步穿杨，但箭矢离弦，已能稳稳钉入靶心，再不是当初那歪歪斜斜的模样。
宫中传来消息，此次秋狩，蒙古王也将携子女前来。小燕子一听，欢喜得几乎跳起来——塞雅要来了！
她立时想起幼时那个曾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的蒙古小郡主，两人因着同样跳脱不羁的性子，很快便玩到了一处，分别时更是抱头痛哭，难舍难分。可欣喜之余，一股好胜心也随之升起。塞雅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射精湛，两人虽好，私下里却没少较劲。
“不行！绝不能输给塞雅！”她暗自握紧小拳头，一股前所未有的斗志熊熊燃烧。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永琪正坐在窗下书案前，指尖捻着一页书，目光落在泛黄的字迹上，神情专注。午后的阳光将他笼罩，侧脸线条清隽如玉。
“永琪！”小燕子风风火火地冲到他面前，气息微喘，“今天我们加练吧！马上就要狩猎了，今年我一定要亲手给皇阿玛猎一头鹿！”
永琪并未抬头，只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嗯。”语调平稳，听不出波澜。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那层“公主与臣子”的薄冰已悄然融化，相处时多了几分朋友般的随意，却又比朋友更近，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
练武场上，日头已偏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小燕子凝神静气，再次挽弓。姿势比之初学时已标准太多，背脊挺直，肩臂舒展，颇具几分英气。
永琪立在她身侧一步之遥，目光落在她因用力而微微抿起的唇瓣，和那截从袖口露出的、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他眸色深了深，缓步上前。
“手腕还需再沉三分。”他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清冷。说话间，他的手已自然而然地覆上她拉弦的手背，掌心温热，恰好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带着她微微调整角度。
小燕子浑身一僵，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直烫到她心里。她想抽手，那力道却不容拒绝，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强势。
“注意力道由腰腹发出，贯于指尖。”他的声音几乎贴着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颈侧最细嫩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另一只手则虚虚扶在她腰侧，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掌心的灼热和隐含的力量。
这接触若即若离，比直接的拥抱更令人心慌意乱。
小燕子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乱了节拍。她试图集中精神在箭靶上，鼻尖却全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丝阳光的味道，扰得她心神不宁。
“专心。”永琪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看穿了她的走神。他扶着她的手，稳稳地将弓拉至满月，“看准目标，然后……松手。”
“嗖——”
箭矢破空而去，带着比以往更凌厉的气势，“夺”的一声，深深钉入红心，箭尾的白羽剧烈震颤。
“中了！”小燕子忘了方才的窘迫，欢喜地回头，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
永琪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如同初熟的蜜桃，那双总是盛满活力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他心底某个角落倏然一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悄然蔓延。
他缓缓松开手，指尖却仿佛留恋般，在她手背上极轻地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他没有笑，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桃花眼里墨色翻涌，似有暗流潜藏。
“尚可。”他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他退开一步，拉开那令人心悸的距离，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更带着一种隐秘的占有。
“明日继续。”他转身，月白色的衣袂在晚风中轻扬，留下一个清隽又疏离的背影。
小燕子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腕间和腰侧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耳根的热意久久不散。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刚刚被他触碰过的手背，心头涌上一股陌生的、酥麻的悸动。
她甩甩头，试图将这怪异的感觉抛开。
一定是练箭太累了！对，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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