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镜前,任由侍女为我梳头。铜镜映出一张冷淡的脸,眉眼间不带一丝情绪。今日本该是谢临舟登基的日子,我却穿着素色衣裙,连个发饰都没戴。
“娘娘,该去太和殿了。”侍女轻声提醒。
我站起身,指尖轻轻抚过手腕上的玉镯。这镯子是他成婚那日送的,说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可后来呢?他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整日守着那个宫女。
穿过长廊时,我听见宫人们窃窃私语。
“听说林婉儿今日也要去观礼。”
“可不是嘛,虽然没封妃,但圣上早就赐她住进永寿宫了。”
我脚步一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谢临舟啊谢临舟,你倒是真敢让我亲眼看着你们风光大婚。
太和殿外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我缓步走进去,一眼就看见站在最前方的谢临舟。他一身明黄龙袍,衬得愈发英俊挺拔。只是那张脸太过冷淡,让人想起新婚那夜,他坐在我床边整整一夜,只为等另一个女人掀我的盖头。
我走到指定的位置站定,正要低头,却听见一声轻咳。抬头一看,是太后。她朝我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突然,一阵喧哗传来。我转头望去,只见林婉儿正缓缓走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宫装,头发简单挽起,却衬得她越发清丽动人。她走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那是谢临舟最爱的味道。
谢临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在殿角站定才收回视线。我握紧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典礼开始后,我机械地跟着众人跪拜。耳边是司礼监唱礼的声音,还有谢临舟朗声答话。当听到“谢临舟登基为帝”时,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典礼结束后,我转身欲走,却被一道声音叫住:“沈知雪。”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朕有话对你说。”谢临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缓缓转身,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身上还带着刚才祭天用的檀香味,混着他一贯用的沉水香,竟让我有些恍惚。
“什么事?”我问。
他站在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居然会问我过得好不好?
“托您的福,很好。”我语气平淡。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疏离,眉头微皱。“知雪……”
“圣上,”我打断他,“如今您已登基,臣妾也该搬回东宫了。不知圣上可有安排?”
他脸色一沉:“你要回东宫做什么?”
“自然是住回去。毕竟那里才是皇后该住的地方。”我直视着他,“还是说,圣上已经另有安排?”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想拉我的手。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苦涩。
我摇摇头:“圣上多想了。臣妾只是在履行一个皇后的职责。”
他咬了咬牙:“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辞去六宫事宜?为什么要把凤印交出来?”
我垂下眼帘:“臣妾自认能力有限,恐怕难当重任。况且……”我顿了顿,“圣上身边有人照料,也用不着臣妾操心。”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火一样烧在我脸上,但我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他突然说,“三日后,你要么继续协理六宫,要么……”他顿了顿,“朕亲自来东宫找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东宫,我坐在院子里发呆。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温度。
“娘娘,”贴身侍女轻声说,“听说林婉儿被封为贵妃了。”
我点点头,端起茶杯。茶汤清澈,却尝不出味道。
夜深人静时,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到白日里谢临舟的眼神,还有他伸手又收回的动作,心里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刚要起身,就听见有人喊:“不好了,永寿宫起火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披上外衣就往外跑。远远地,就看见永寿宫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我加快脚步往那边赶,却在半路被拦住。
“娘娘留步!”侍卫们拦住我的去路,“火势太大,危险!”
我焦急地看着火场,心里莫名揪紧。就在这时,我看见谢临舟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婉儿!婉儿在哪里?”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未完待续\]浓烟裹着热浪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捂住口鼻。谢临舟已经冲进了火场,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跟上去。
“快去救贵妃!”我听见自己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火舌从窗棂间窜出来,噼啪作响。永寿宫的雕花门被烧得焦黑,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我的心跳得厉害,掌心全是冷汗。
突然,一道身影从火光中跌了出来。是林婉儿,她的衣角还在冒烟,整个人瘫在地上,动也不动。谢临舟紧跟着冲出来,抱着她就往空地上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跪在她身边,一边喊太医,一边脱下外袍裹住她。他的脸上满是灰烬,眼神却亮得吓人。
太医飞奔而来,我转身要走,却被他一声叫住。
“知雪!”他站起身,朝我走来,“帮帮我。”
我愣住了。他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
“她……怎么样?”我问。
“烧伤了腿,还有些呛到烟。”他咬牙,“太医说要马上处理伤口。”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偏殿。林婉儿被抬到了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我解开她被烧破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片红肿的烫痕。
谢临舟站在床边,双手紧握成拳。
“你出去吧,我来照顾她。”我说。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我看了好久,才低声说:“谢谢。”
我摇头,端起水盆开始替林婉儿清洗伤口。她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
夜色更深了,火已经灭了,偏殿里只剩下我、她,还有外头守着的谢临舟。
我拧干帕子,轻轻按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