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骤起的杀机
林薇那声充满极致恐惧的“快跑!”如同尖针刺破了河滩表面短暂的平静。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同时——
“哗啦啦!”
桥下茂密的芦苇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摇晃起来!不再是风吹的自然摇曳,而是无数个点状的、狂暴的搅动!
“沙沙沙!咔嚓!”
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纸张摩擦声和芦苇杆被折断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着石桥席卷而来!
陈启的血液瞬间冻结了!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林薇是警告还是陷阱,求生的本能已经驱动了他的身体!他猛地转身,也顾不上脚踝的剧痛,就要向着镇子的方向狂奔!
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来时的路,那片看似平静的芦苇丛中,也同时站起了数个色彩鲜艳、僵硬扭曲的身影!
它们早就埋伏好了!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包围圈!
前后左右,所有的退路都被那迅速逼近的“沙沙”声和隐约可见的纸人身影彻底封死!
第二节:绝望的困局
“完了……”林薇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呻吟,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向陈启靠拢了一步。
这一刻,她脸上那最后一丝伪装和试探也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原始的、面对无法抗衡的恐怖时的惊惧。这让陈启几乎可以肯定,至少在此刻,她与自己一样,都是猎物。
但明白这一点毫无用处!他们被包围了!
最近的纸人已经冲出了芦苇荡,露出了全貌——不再是那种粗糙劣质的简易品,而是更加精致、更加接近人形的纸傀!它们穿着各色纸衣,脸上描绘着更加逼真却依旧空洞的五官,动作虽然依旧僵硬,但速度却快得惊人!它们手中甚至拿着纸糊的、边缘却闪烁着寒光的刀剑状物品!
它们是有备而来!目的明确——绝杀!
“怎么办?!”陈启嘶声吼道,拔出后腰的砍柴刀,将林薇护在身后,尽管他自己也因恐惧而浑身颤抖。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但面对这非人的恐怖浪潮,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桥!水下!”林薇突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指着桥下的河水,声音急促而尖利,“它们怕水!暂时怕水!跳下去!”
怕水?陈启猛地想起《灵柩录》中似乎隐约提过,纸傀邪物,多以纸质为凭,虽不似寻常纸张般畏水,但流动的活水仍能一定程度上阻隔其阴煞之气,延缓其行动!
没有时间犹豫了!最近的纸人已经冲上了河滩,距离他们不足十米!那空洞的眼睛死死锁定两人,挥舞着纸质的利器,带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杀意!
第三节:冰河求生
“跳!”陈启发出一声大吼,猛地拉住林薇的胳膊,两人不顾一切地翻过石桥的栏杆,向着下方平缓但冰冷的河水跳去!
“噗通!”“噗通!”
两声落水声响起,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了全身,激得陈启差点窒息!伤口遇到冷水,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林薇也冻得惊呼一声,呛了一口水。
两人挣扎着浮出水面,拼命向着河流中央、水最深的地方划去。
就在他们跳入水中的下一秒,大批的纸人已经冲到了桥面和河岸边!它们密密麻麻地围在岸边,挤在桥栏边,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向下“凝视”着水中的两人,不断开合着描绘出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咆哮。
但它们并没有立刻下水,只是焦躁地在岸边徘徊,用纸质的武器劈砍着水面,溅起朵朵水花。流动的河水似乎确实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它们有所忌惮。
暂时安全了?不!
陈启猛地发现,一些纸人开始沿着河岸快速移动,显然是企图到下游水浅的地方进行拦截!而另一些则趴在桥栏上,试图伸出长长的、用纸卷成的胳膊来够他们!
必须尽快上岸,否则一旦被逼到下游浅滩或者体力耗尽,依旧是死路一条!
第四节:浑浊下的触碰
“往对岸游!那边芦苇密,也许能躲一下!”林薇指着河流对岸更加茂密的芦苇丛,牙齿打着颤说道。
两人奋力向着对岸游去。河水冰冷,体力迅速消耗,陈启的脚踝更是疼痛欲裂。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对岸芦苇丛时,陈启忽然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腿!
那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韧性!
不是水草!
他骇然低头,只见浑浊的河水下,一個惨白的、泡得肿胀的、用油纸粗略糊成的人形东西,正睁着两颗墨点画成的眼睛,咧着扭曲的笑容,无声无息地从水下伸出手,再次抓向他的脚踝!
水里也有!它们竟然有一部分能下水!或者说,是专门用于水下的纸傀!
“小心水下!”陈启惊骇大叫,猛地一脚踹向那东西!
那水下的纸傀被踹开,但更多的惨白色影子开始从浑浊的河底浮现出来,如同索命的水鬼,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水下还有埋伏!真正的天罗地网!
第五节:溃围
绝境!彻底的绝境!
“跟我来!”林薇突然尖叫一声,猛地吸了一口气,竟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向着芦苇丛最密集的根部潜去!
陈启来不及多想,也只能依样画葫芦,屏住呼吸潜入水下。
水下更加昏暗,能见度极低。只能看到无数条惨白的、肿胀的肢体在周围晃动,试图抓挠他们。陈启拼命挥舞着砍柴刀乱砍,感觉刀身不断劈中某种韧性十足的东西,带起一股股浑浊的泥浆。
他紧紧跟着前面林薇模糊的身影,两人如同受惊的鱼,在冰冷浑浊的河水和纠缠的水草、芦苇根茎中拼命向前钻。
肺部的空气快要耗尽,胸口憋闷欲炸。就在陈启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前面的林薇猛地向上一窜!
陈启也立刻跟着上浮!
“哗啦!”
两人猛地冲出水面,剧烈地咳嗽喘息着。他们竟然钻到了对岸芦苇荡的深处!这里芦苇极其茂密,几乎遮天蔽日,暂时隔绝了岸上和水下的威胁。
但还没等他们喘过气——
“嗬……”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贴着耳朵响起的呼吸声,从密集的芦苇丛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個高大的、几乎是纯黑色的、仿佛披着厚重纸蓑衣的影子,缓缓地从芦苇丛的阴影里,浮现了出来。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但一股比之前所有纸傀加起来还要冰冷、还要暴戾、还要充满贪婪的恐怖气息,瞬间锁定了两人!
是它!是那个棚屋里的黑影!“柩”的化身!它竟然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