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俞的膝盖还带着点擦伤的疼，却被沈煜年拉着跑了大半个军区大院，直到停在沈家客厅的红木柜前才停下。沈煜年踮着脚够到顶层的望远镜，转身就塞给顾清俞：“你看，调这个旋钮能看清操场的鸽子，昨天我还看见有只白鸽子带了伤呢。”
顾清俞抱着沉甸甸的望远镜，镜片上还留着沈煜年手心的温度。他走到窗边对准操场，果然看见几只灰扑扑的鸽子在草坪上啄食，只是看了没两分钟，就想起自己放在石阶旁的画册——早上出门时特意把最喜欢的《动物图鉴》带来，本来想午后在梧桐树下临摹，刚才追沈煜年时忘了拿。
“我要去找我的画册。”顾清俞把望远镜放回桌上，转身就往外走。
沈煜年正趴在沙发上摆弄弹珠，闻言立刻跳起来跟上：“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被风吹到花坛里了。”
两人回到沈家别墅的石阶旁，却没看见画册的影子。顾清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蹲在地上翻找，连草丛和石缝都没放过，声音里带着点慌：“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那本画册是爸爸送他的七岁生日礼物，扉页上还有爸爸写的“清俞宝贝”，要是丢了，他肯定要哭好久。
沈煜年看着顾清俞泛红的眼角，忽然挠了挠头，没敢看他的眼睛：“会不会……被巡逻的张叔叔收走了？”
“不会，张叔叔知道我常在这里画画。”顾清俞抿着唇，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肯定是你刚才乱跑的时候，把画册碰丢了！”
“我没有！”沈煜年立刻反驳，可看着顾清俞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软了语气，“别急，我帮你找。我们去训练场那边看看，早上我看见几个小孩在那边玩，说不定被他们捡走了。”
军区训练场就在大院西侧，铁丝网围着一排排器械，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正在训练。沈煜年拉着顾清俞绕到器械箱旁，蹲在地上翻找——这里堆着不少旧轮胎和训练用的垫子，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找到了！”沈煜年忽然喊了一声，从一个铁制器械箱的缝隙里抽出本彩色封面的画册，正是顾清俞的《动物图鉴》。只是画册的边角沾了点灰尘，封面上还蹭了道黑印子。
顾清俞立刻跑过去抢过画册，小心翼翼地擦着封面，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你是不是故意把它藏在这里的？”他刚才找遍了石阶附近，只有沈煜年知道他带了画册，而且早上根本没人来训练场玩。
沈煜年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声音低低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找不到画册会不会着急。”他昨天看见顾清俞对着画册画画时，连奶糖都忘了吃，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就想逗逗他，让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沈煜年，你太过分了！”顾清俞气得把画册抱在怀里，转身就往顾家走，“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沈煜年急了，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我错了，我不该藏你的画册！你别生气好不好？”他伸手想帮顾清俞擦眼泪，却被甩开。看着顾清俞头也不回的背影，沈煜年站在原地，心里堵得慌——他只是想逗逗顾清俞，没想到会让他这么难过。
晚饭时，顾清俞坐在餐桌前，却没什么胃口。妈妈见他眼眶红红的，还以为他在外面受了委屈，追问了半天，他也只是摇头说没事。直到饭后，他坐在书桌前擦画册，忽然看见窗台上放着个熟悉的东西——是沈煜年的军功章钥匙扣，早上被他随手放在口袋里，刚才跑回来时掉在了窗边。
顾清俞捏着冰凉的钥匙扣，想起沈煜年早上把钥匙扣塞给他时紧张的样子，心里的气忽然消了点。他知道那钥匙扣对沈煜年很重要，上次沈爷爷说要拿别的玩具换，沈煜年都没肯给。
“咚咚——”
敲门声响起，顾清俞还没应声，门就被轻轻推开。沈煜年抱着个纸包站在门口，头发有点乱，脸上还沾了点灰，像是刚跑了很远的路。
“我……我给你带了蜂蜜蛋糕。”沈煜年把纸包递过来，里面是两块包装完好的蛋糕，“这是我奶奶下午刚做的，甜得很，你尝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画册我已经帮你擦干净了，要是还有印子，我明天让奶奶帮你用橡皮蹭掉。”
顾清俞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又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扣，小声说：“你的钥匙扣掉在我家了。”他把钥匙扣递过去，却被沈煜年推了回来。
“给你了。”沈煜年挠了挠头，“上次你说过要罩我，这个钥匙扣就当是信物，以后你带着它，我就听你的话，不逗你生气了。”
顾清俞的耳尖一下子红了，他把钥匙扣攥在手里，小声说：“蛋糕我收下了，但是你以后不许再藏我的东西。”
“我保证！”沈煜年立刻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明天早上我还去叫你上学好不好？我把我的自行车让给你骑。”
顾清俞点了点头，看着沈煜年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低头咬了口蜂蜜蛋糕。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捏着冰凉的钥匙扣，心里忽然暖暖的——其实沈煜年，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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