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樱花总在春分前后炸开,粉白的花瓣堆在青石板路尽头,风一吹就飘进院子,落在南宫离摊开的《江南百草集》上。她正用毛笔补记新验证的“樱花蜜润喉方”,笔尖沾着淡墨,在宣纸上晕出细小的墨点,像极了当年炼毒室石壁上的蔷薇纹,却没了往日的冷意。
“林野发来消息,说京城的医学院想借我们的医册做研究。”墨推开院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玄黑外套上沾着几片樱花瓣。他将信封递给南宫离,猩红的眸子里带着笑意,“还说要邀请我们去京城做讲座,讲讲古方与现代医学的结合。”
南宫离接过信封,指尖触到封蜡上的校徽印记,突然想起陈医师——去年冬天他寄来的信里说,想把自己收藏的老医书都捐给医学院,让更多年轻人学到这些救人的本事。她拆开信封,里面除了邀请函,还有一张照片:林野穿着白大褂站在医学院的教学楼前,身边站着几位白发教授,手里捧着的正是《江南百草集》的抄本。
“我们真的要去京城吗?”南宫离抬头看向墨,蓝眼睛里满是期待。她还没见过京城的样子,只听沈辞说过,那里有比江南更宽的街道,还有藏着无数古籍的图书馆,或许能找到补全医册的线索。
墨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想去就去。等樱花开败了,我们就出发,顺便去看看小远——他不是说想我们去看他的医学院入学典礼吗?”
小远去年秋天考上了京城的医学院,临走前抱着南宫离的腿哭了好久,说“会好好学习,以后和林野哥哥一样,用医术帮人”。此刻想起他的模样,南宫离忍不住笑出声,将信封放进医册的夹层:“那我们得提前准备些礼物,给小远带些江南的樱花蜜,还有我们新采的银藤草干。”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沈辞抱着一摞书信走进来,念跟在他身边,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做好的樱花糕:“离姐姐,墨哥哥,有你们的信!”
南宫离接过信,最上面一封是陈医师寄来的,信封上贴着东北的邮票。她拆开信,陈医师的字迹依旧苍劲:“近日在东北纪念馆找到一本民国时期的医案,里面记载的‘寒地解毒方’与《江南百草集》中的银藤草方互补,已将复印件寄去京城医学院,望能帮你们补全医册。另,老兵张爷爷托我转告,他在东北的老战友有当年抗寒的土方,等你们来京,可一同前往拜访。”
“太好了!”南宫离将信递给墨,声音里满是欣喜,“这样医册里缺的寒地方子就能补全了,以后不管是江南的湿气,还是北方的寒气,都有对应的方子了。”
沈辞将剩下的信放在桌上,笑着说:“还有一封是社区寄来的,说我们整理的医册帮邻村解决了春汛后的疫病问题,想邀请我们下个月去给村民们做草药辨识培训。”他拿起一块樱花糕,咬了一口,“没想到当年在庄园里用来解毒的草药,现在能帮这么多人。”
墨拿起信,指尖划过信上的字迹,眼底满是感慨:“当年母亲和陈医师藏医书、留方子,就是怕这些救人的本事失传。现在我们做到了,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念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片樱花瓣,轻轻放在医册上:“离姐姐,等我们从京城回来,还能去种蔷薇吗?去年种的那株,已经冒出花苞了。”
“当然能。”南宫离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等我们回来,蔷薇应该就开了,到时候我们在花田边办个草药小课堂,教小朋友们认识银藤草、薄荷,告诉他们这些草能治病。”
夕阳西下时,樱花瓣被染成了暖橙色。南宫离将信整理好,放进青铜盒——现在的青铜盒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毒粉和密信,取而代之的是医册的手稿、朋友们的书信,还有念画的樱花与蔷薇。墨坐在她身边,帮她将散落的樱花瓣收进信封,准备寄给京城的小远,让他也看看江南的春天。
晚风穿过院子,带来樱花的清香,也带来远方的期待。京城的讲座、东北的医案、村里的培训,还有即将盛开的蔷薇,像一串温柔的约定,串起了他们在现代的安稳日子。
南宫离靠在墨的肩上,看着桌上的《江南百草集》,突然觉得,当年从烬宫逃出来时,他们寻找的从来不是复仇的真相,而是这样一份能守护他人、也能安放自己的初心。而此刻,这份初心,正随着医册的传承、蔷薇的绽放,在江南的春风里,开出了最珍贵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