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阳光透过教室东侧的窗户，在摊开的英语课本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梁灏轩习惯性地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值日生擦拭黑板的声音和窗外隐约传来的篮球拍击声。
七点二十分，同学们陆续到来。梁灏轩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教室，那个靠后的座位依然空着。她抿了抿唇，翻开英语书开始领读。
七点三十分，上课铃准时响起。何尧的座位依旧空着。梁灏轩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领大家朗读课文的眼神却不时飘向门口。
七点三十五分，教室门被推开。何尧喘着气出现在门口，发梢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篮球服被汗水浸透了大半。
“报告。”他咧嘴一笑，那对虎牙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晨练拖了点时间。”
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这周第二次迟到了。梁灏轩，记名字。”
梁灏捏紧粉笔，在黑板的考勤区写下“何尧”二字。粉笔划过黑板发出刺耳的声响，比平时重了几分。回到座位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咂嘴声。
下课铃刚响，她的椅背就被轻轻踢了一下。
“课代表大人，有必要这么认真吗？”何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就五分钟而已。”
梁灏轩转过身，看见他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晨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涌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亮他脸上的不悦。
“规矩就是规矩。”她扶了扶眼镜，“你可以提前结束训练。”
何尧嗤笑一声：“说得轻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要捧着书就行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进了梁灏轩的心口。她抿紧嘴唇，声音冷了下来：“至少我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影响他人。”
“影响他人？”何尧挑眉，“我影响谁了？你吗？”
周围的同学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林小小担忧地看过来，陈默推了推眼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梁灏轩深吸一口气：“你影响了早读秩序，影响了老师的教学进度，也影响了我的工作。”
何尧突然站起身，188cm的身高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那真是对不起啊，耽误了课代表大人的重要工作。”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操场跑十圈谢罪？”
梁灏轩不得不仰头看他，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那是你的自由。”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噼啪作响。最后何尧冷哼一声，抓起篮球大步走出教室，留下梁灏轩面对着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哇，开学第二天就杠上了？”林小小凑过来小声说，“不过说真的，何尧生气的样子也好帅啊...”
梁灏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整理着桌上的课本。她注意到何尧桌上那盒没拆封的牛奶——和昨天一样牌子，一样凝着水珠。
上午的课程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每次梁灏轩起身回答问题时，都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何尧似乎故意和她作对，物理课上老师提问时，他抢在她前面给出了正确答案；数学小测他提前交卷，经过她座位时故意弄得响声很大。
午餐时间，梁灏轩照例和林小小坐在食堂角落。就在她们快要吃完时，何尧和几个篮球队的男生吵吵嚷嚷地走进来，恰好坐在邻桌。
“尧哥，听说你和新课代表杠上了？”一个男生大声问道。
何尧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别提了，就是个死读书的，真当自己是个官了。”
林小小倒吸一口气，担忧地看向梁灏轩。但她只是平静地收拾餐盘：“走吧，该回教室了。”
下午的体育课是篮球基础训练。体育老师特意安排男女混合分组，说是“互相学习”。命运弄人，梁灏轩和何尧分到了同一组。
“何尧，你负责指导一下组里同学的基本动作。”体育老师拍拍他的肩，“特别是梁灏轩，看她投篮姿势就知道完全没基础。”
何尧扯出一个假笑：“放心吧老师，我一定好好指导课代表大人。”
第一个项目是运球过障碍。何尧示范的动作行云流水，篮球在他手下仿佛有了生命。轮到梁灏轩时，球却像是不受控制的孩子，一次次滚远。
“手腕要柔软，不要像抓笔一样抓球。”何尧站在旁边指导，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放松点，你又不是在考试。”
梁灏轩抿紧嘴唇再次尝试，这次球直接砸到了她的脚面，弹出去老远。
何尧小跑着捡回球，突然在她面前蹲下：“看着我的动作。”他的手掌轻轻覆盖在球面上，指尖微微弯曲，“像这样，用指尖控制，不是手掌。”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腕上那道黑色的运动护腕被汗水浸深了颜色。梁灏轩突然注意到他小臂上一道新鲜的擦伤，血迹已经凝固。
“到你了。”他站起身，把球递给她。
也许是分心了，这次梁灏轩的运球更加糟糕。在过一个障碍时，她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跌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小心。”何尧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梢。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梁灏轩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薄荷沐浴露的气息，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
下一秒他立刻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没事吧？”
梁灏轩罕见地有些慌乱：“没、没事。谢谢。”
接下来的训练中，何尧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他耐心地纠正她的动作，没有再冷嘲热讽。当梁灏轩终于成功完成一次上篮时，他甚至轻轻鼓了鼓掌：“不错嘛，课代表大人终于开窍了。”
下课铃响，同学们纷纷走向更衣室。梁灏轩落在最后，注意到何尧正在帮体育委员收拾散落的器材。他的动作很利落，一次性抱起三个篮球也毫不费力。
回到教室，梁灏轩发现桌上多了一盒创可贴。是很可爱的卡通图案，和她平时用的纯色款完全不同。她疑惑地环顾四周，正好看见何尧低头翻书的侧脸。他的耳根似乎有点红。
放学时分，梁灏轩在走廊布告栏前停下。下周的值日表已经贴出，她的名字和何尧的依然排在一起。她轻叹一口气，拿出手机拍照。
“怎么，课代表大人又要去告状换值日吗？” 何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调侃。
梁灏轩转身，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我不会为公事掺杂私人情绪。”
何尧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晃了手中的篮球：“那周五值日...”
“我会按时完成我的部分。”梁灏轩打断他，“你的部分如果因为训练耽误，可以提前和我商量调整时间，而不是直接要求特殊待遇。”
何尧愣了片刻，突然笑了：“成交。”他伸出那只没抱篮球的手，“重新认识一下？何尧，以后请多指教，课代表大人。”
梁灏轩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上他的手：“梁灏轩。也请你多指教，体育委员。”
他的手心很暖，带着打篮球留下的薄茧，握力适中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力量。那一刻，梁灏轩突然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生会为球场上的他尖叫。
走出教学楼，夕阳正好。何尧拍着篮球走向操场，突然回头喊道：“喂，课代表！”
梁灏轩停下脚步。
“明天早读，”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一定准时。”
看着他在夕阳下运球远去的背影，梁灏轩轻轻推了推眼镜。手机震动，班级群里何尧发了个表情包：一只小猫在认真学习，配文“明天开始重新做人”。
林小小立刻回复：“尧哥被什么附体了？[震惊]”
陈默冷静补充：“数据显示，何尧同学上周早读迟到率为100%，本周目前为100%。明天是否准时将是重要观测样本。”
梁灏轩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她点开那个猫咪头像，犹豫片刻，发去了第一条私信：“明天的早读内容是Unit 1的阅读理解，重点词汇我发你。”
几秒后，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闪烁：“收到！谢谢课代表大人！[敬礼]”
远处篮球场上的拍球声似乎变得更加轻快，像极了少年们躁动不安的心跳，在九月的夕阳下敲打出青春的节拍。而梁灏轩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低头看手机的时候，球场上的何尧悄悄回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脸上的笑容比夕阳还要明亮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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