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深色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梁灏轩坐在她惯常的靠窗位置，面前摊着英语竞赛的复习资料和一本摊开的《追忆似水年华》英文原版.
她正沉浸在阅读中，忽然听见门口方向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抬头望去，意外地看见了何尧——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肩上随意搭着校服外套，正和陈默站在借阅处前比划着什么。
更让梁灏轩惊讶的是，何尧手里拿着几本《高中英语语法全解》和《高考英语词汇突破》。他显然也看见了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想把书藏到身后。
陈默先注意到了梁灏轩，推推眼镜，一本正经地打招呼：“统计学显示，周末在图书馆遇见同学的概率是17.3%。今天属于小概率事件。”
何尧跟着走过来，手指不自然地挠了挠后颈：“好巧啊课代表，周末也这么用功？”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梁灏轩的眼睛。
梁灏轩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书上：“你来借参考书？”
“这个嘛...”何尧把书往身后藏了藏，“陪陈默来的，他非要看什么物理竞赛题...”
陈默立刻反驳：“数据记录显示，是你主动发消息问我图书馆位置的，理由是‘突然想感受一下学习的氛围’。”
何尧耳根泛红，用手肘捅了陈默一下。梁灏轩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那里有空位。”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陈默立刻坐下摊开物理书，何尧犹豫片刻，还是磨蹭着坐在了梁灏轩斜对面。他打开语法书，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那支笔在他指间灵活地旋转，偶尔掉在桌上发出轻响。
安静了约莫十分钟，何尧突然小声咕哝：“这什么鬼时态，长得都差不多...”
梁灏轩抬头，看见他正对着虚拟语气的章节愁眉苦脸，书页上已经被画了好几道焦躁的线。她轻轻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张纸条：“先看129页的基础时态，虚拟语气要建立在时态基础上。”
何尧愣了一下，接过纸条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他低头看了看梁灏轩工整的字迹，突然眼睛一亮：“课代表，你这个笔记比书上讲得清楚多了。”
没等梁灏轩回应，何尧已经自然地挪到了她旁边的空位：“这里能不能再讲详细点？为什么非得用were不是was？”
他的靠近带来一阵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与图书馆的陈旧书卷气形成了奇妙的混合。梁灏轩稍稍往后挪了挪，但还是接过书，仔细讲解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何尧今天格外专注。他不再像平时那样容易分心，而是认真听着每一个要点，时不时提出些问题，偶尔还会举一反三。
“我好像有点懂了，”二十分钟后，何尧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就是用篮球比赛的规则来记嘛——现在进行时就像比赛正在进行，过去完成时就像回放上一个进球...”
梁灏轩轻轻点头：“这个类比虽然不准确，但如果你能理解的话也行。”
何尧笑起来，虎牙在阳光下特别明显：“课代表，你终于肯定我了！”
这时陈默突然插话：“数据显示，何尧的英语理解力在有人指导时提升37.2%。建议继续保持这种学习模式。”
何尧抓起一块橡皮扔向陈默：“就你话多！”
接下来的时间出乎意料地高效。何尧虽然基础薄弱，但理解力并不差，特别是在梁灏轩用他熟悉的篮球术语做类比时，他掌握得特别快。
“休息会儿吧，”一小时后，梁灏轩合上书，“效率太高反而容易疲劳。”
何尧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太好了，我眼睛都看花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两盒牛奶，“喝吗？还是冰的。”
梁灏轩犹豫了一下，接过一盒：“谢谢。”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三人安静地喝着牛奶，图书馆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远处管理员整理书籍的轻微响动。
“其实，”何尧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我妹英语也不好，每次都要我帮她看作业。”
梁灏轩有些意外：“你看得懂吗？”
“大概能看懂一点，”何尧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上网查或者问同学。她信任我，我不能让她失望。”
梁灏轩注视着何尧，突然发现他提起妹妹时眼神特别温柔，与平时球场上那个张扬的少年判若两人。
陈默推推眼镜，冷不丁插话：“数据显示，何尧每月零花钱的60%用于给妹妹买参考书和零食。堪称模范兄长。”
何尧这次没扔东西，只是耳根更红了：“闭嘴喝你的奶。”
梁灏轩轻轻转着手中的牛奶盒，忽然问道：“你妹妹多大？”
“初二，正是叛逆期。”何尧叹口气，“爸妈工作忙，我得多陪她。这周还答应教她打篮球，结果手腕扭了...”
他下意识转了转还贴着膏药的手腕。梁灏轩想起那天他背自己去医务室时，这个手腕还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周日我有空，”话出口的瞬间，梁灏轩自己都惊讶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看看她的英语作业。”
何尧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不过那丫头问题可多了，特别烦人。”
“没关系，”梁灏轩低头吸了口牛奶，“反正我也要备课。”
陈默突然举起手机：“刚收到林小小消息，问有没有人看见她的数学笔记。顺便问你们是不是在约会。”
两人同时被牛奶呛到。何尧一边咳嗽一边抢过手机：“这个八卦王！”
梁灏轩的脸颊发热，假装专注地整理笔记。阳光偏移了几分，照在何尧泛红的耳廓上，她注意到那里有个小小的痣，随着他说话时微微动着。
接下来的学习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何尧仍然认真，但眼神时不时飘向梁灏轩，而她每次抬头，都能捕捉到他匆忙移开视线的瞬间。
四点半，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起。三人收拾东西走出大门，午后的阳光依然明媚。
“谢谢啊，课代表，”何尧摸着后颈，语气难得地诚恳，“今天收获很大。”
陈默在一旁补充：“数据记录显示，今日学习效率比平时高出53.6%。建议每周定期进行。”
何尧踢了他一脚，转向梁灏轩时又露出那种灿烂的笑容：“那明天...真的可以吗？帮我妹看作业？”
梁灏轩点点头，报了个电话号码：“地址发给我就好。”
何尧认真存好号码，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作为回报，下周该我教你了。”
梁灏轩疑惑：“教我什么？”
“体育啊，”何尧眨眨眼，“不是说好互相学习吗？周一下午体育馆，不许迟到。”
没等梁灏轩回应，他已经笑着跑远了，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陈默推推眼镜，对梁灏轩说：“根据以往数据，何尧的体育特训堪比军训，建议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梁灏轩看着何尧远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新消息：
“明天下午两点，小区门口等你。对了，我妹叫何雨，下雨的雨。——来自你最不争气的学伴”
梁灏轩保存了号码，备注却迟迟没有输入。最后她只打了个“何”字，想了想，又加了个篮球的表情符号。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才发现忘记把语法书还给何尧了。翻开封面，内页上用铅笔淡淡写着一行字：“何尧的书，弄丢的人要请喝一个月奶茶。”
字迹潦草，却莫名符合他的风格。梁灏轩轻轻擦掉那行字，在旁边工整地写下：“图书馆借阅，期归还。”
但合上书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熟悉的运球声，一声声敲打在周末的黄昏里，像是某种期待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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