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街的人流比东城门更密，“糖画儿——转龙纹嘞！”“胭脂水粉，新到的玫瑰膏！”的叫卖声裹着市井烟火气扑面而来。林小满攥紧青布包，按照面板提示往街中段走，很快就看见“清风茶馆”的木质招牌——招牌是老杉木做的，边缘泛着浅褐色的包浆，“清风”二字用墨色篆书写就，笔锋带着流云般的飘逸，右下角还刻着个极小的竹节印，一看便知是精心打理的老铺子。
推开茶馆的木门，门轴“吱呀”响了一声，与外面的喧闹瞬间隔了层无形的屏障。馆内很静，只有三桌客人：靠窗的一桌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在低声谈诗，角落的老茶客捧着粗瓷碗慢酌，柜前的八仙桌上，一个穿灰布短打的伙计正用布巾擦着茶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雨前龙井香，混着炭火的微温，让人莫名心安。
柜台后，一个穿月白青衫的年轻男子正低头算账。他的头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束着，玉簪上没雕花纹，只磨得莹润透亮；左手握着算盘，右手修长的手指拨着算珠，“噼啪”声轻得像落雨，连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的浅影，都透着股沉静的优雅。
林小满定了定神，走到柜台前，指尖轻轻碰了碰柜面——柜面是光滑的梨木，摸上去带着温润的木纹。“请问，您是沈砚掌柜吗？”她刻意放轻声音，怕惊扰了馆内的安静。
男子闻声抬头，露出一张俊朗的脸：眉峰微扬，鼻梁挺直，唇线干净利落，最打眼的是他的眼睛——瞳仁是深黑色的，像藏着夜空中的星辰，可目光扫过来时，却带着研究员特有的锐利，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人心。
当他的视线落在林小满衣领处——青铜牌的边缘正从粗布领口露出来，泛着淡淡的金属冷光时，眼神突然变了：星辰般的亮意里多了丝警惕，又迅速转为确认。他放下算盘，右手悄悄按了按柜台下的某个机关，才压低声音问：“007的宿主？老猎人让你带‘天道牌’来的？”
“您怎么知道……”林小满心里一震，指尖瞬间攥紧了衣领里的青铜牌——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麻。她连忙点头，声音也跟着放低：“是！老猎人说让我找您，他还说……天道管理局在拿人的意识做实验，让我别信系统。”
沈砚飞快地扫了眼馆内的客人——书生还在谈诗，老茶客正对着窗外发呆，伙计在擦最后一个茶杯，没任何人注意这边。他对着林小满做了个“嘘”的手势：右手食指竖在唇前，动作轻得像怕吹走茶烟，然后起身绕出柜台，脚步极轻地走到茶馆最深处的雅间门口，推开那扇雕着竹纹的木门，侧身让她：“进来谈，这里装了‘屏蔽石’，能挡住系统的实时监控。”
林小满跟着沈砚走进雅间，房间不大，只摆着一张方形八仙桌和两把圈椅，桌上放着一个白瓷茶壶，壶身上画着几笔水墨兰草，旁边两只茶杯倒扣着，杯底还沾着点茶渍，像是刚用过不久。
沈砚关上门，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牌——和林小满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边缘的磨损更重，“天道”二字的刻痕里还嵌着点暗红色的锈迹。他把牌放在桌上，推到林小满面前：“我以前是天道管理局‘意识数据科’的研究员，负责分析实验者的意识波动规律。”
“研究员？”林小满拿起两块青铜牌比对——沈砚的牌上，“实验00号”的刻痕比老猎人的更深，像是用刀反复刻过，她抬头看着沈砚，眼里满是惊讶。
“十年前，管理局就开始秘密筹备‘意识驯化实验’了。”沈砚的眼神暗了下来，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青铜牌，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冷意，“他们通过系统筛选‘意识适配者’——就是我们这种灵魂波动能和数据世界兼容的人，把意识抽离身体，投进一个个构建好的‘任务世界’，测试意识对系统指令的服从度。后来更过分，他们想直接用数据改写意识，打造完全听话的‘完美工具人’，用来控制不同时空的秩序。”
他说着，卷起左袖——手腕内侧有一道长约两寸的疤痕，疤痕的颜色比周围皮肤浅，像一道褪色的印记，印记中央隐约能看见一行模糊的编号：“实验00号”。“我反对用活人做实验，被管理局的主管当成了第一个‘实验样本’，扔进了这个锦绣王朝世界。这道疤，是他们抽取我意识时留下的。”
“那青铜牌……”林小满看着桌上的两块牌，突然明白了。
“是‘觉醒者’的标识。”沈砚把袖子放下来，语气软了些，“我逃出来后，用管理局的技术做了这些牌——能屏蔽系统的部分监控，还能让觉醒者互相识别。老猎人是我三年前在迷雾森林发展的同伴，他原本在‘新手场’里帮我接应新觉醒的宿主，可惜……”
他的声音顿了顿，指尖在青铜牌上停住，眼里闪过一丝悲伤——那是种混合着惋惜和愤怒的情绪，像茶水里的沉渣，慢慢浮了上来：“上个月，他发现了迷雾森林里的实验基站——就是你看到的白色建筑，被管理局监测到异常，意识直接被强制清除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林小满攥紧了自己的青铜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的愤怒像被点燃的炭火，越烧越旺，“就因为我们的意识‘适配’，就要被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实验品吗？”
“在管理局眼里，我们只是‘数据载体’，没有‘人权’。”沈砚的语气变得严肃，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满是坚定，“但现在，像老猎人这样的觉醒者已经有三十多个了，分散在不同的任务世界里。我们需要合作，收集管理局跨世界干预的证据——比如他们转移意识的记录、实验报告，最后找到位于‘主世界’的服务器，彻底摧毁这个实验系统。”
林小满看着沈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系统的冰冷，没有任务的强制，只有和她一样的愤怒与决心。她想起老猎人消失时的淡蓝色数据流，想起出租屋里虚假的“家”，想起自己被迫走上寻找真相的路，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我加入！不管多难，我都要帮老猎人讨个说法，也想弄清楚……我的身体到底还在不在现实世界。”
沈砚的眼里露出一丝暖意，他转身走到墙角的书架前，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卷纸，他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林小满：“盐铁司是管理局在锦绣王朝的实验据点，表面上是管盐铁专卖的官署，实际上里面的‘档案室’，存着近半年百姓的意识波动记录，还有他们最新的‘意识改写’实验报告。”
林小满接过纸条——是用粗糙的麻纸写的，上面用炭笔绘着盐铁司的简易地图：正门有两个守卫，侧门只在戌时到亥时有人值守，档案室在西厢房最里面，旁边还标着个红圈，写着“钥匙在值夜官的腰牌里”，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戌时三刻换岗，是最佳时机”。
她握紧纸条，指尖能摸到麻纸的纹路，心里第一次有了“不是一个人”的踏实感——反抗天道管理局的路肯定布满陷阱，但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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