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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界 沪上烽烟

界隙漫步者

雨丝斜斜地织着,把整个上海滩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陆沉站在申报馆后巷的青石板上,看着裤脚被雨水浸出的深色痕迹,铜印在怀里隐隐发烫——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时辰,从踏入这片地界开始,那股熟悉的、属于蚀界者的阴冷气息就没散过。

“先生,借个火?”一个穿短打的黄包车夫凑过来,手里夹着支没点燃的烟卷,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泥灰。陆沉刚要递出火柴,铜印突然猛地一跳,他抬眼时,正看见车夫袖口闪过一道极淡的紫影,像蛇信子般缩了回去。

“不用了。”陆沉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目光扫过巷口——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站在报摊旁,其中一个正把一卷报纸塞进邮筒,报纸一角露出的墨印,赫然是个扭曲的“蚀”字。报摊老板缩着脖子收拾东西,嘴里嘟囔着:“邪门了,今儿的申报印得怪,字里行间都透着股子冷飕飕的劲儿……”

铜印的震动越来越急,印背浮现出新的纹路:申报馆的轮廓被一道虚线分成两半,左边标着“真”,右边缠着黑雾,旁边用小字刻着“民心即灵枢”。陆沉瞬间明白——这界的“灵枢之力”,藏在那份记录着沪上百态的报纸里,而蚀界者,正想毁掉它。

他转身往申报馆正门走,刚到街角,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拦住。“等等!”一个穿蓝布校服的姑娘从巷子里冲出来,辫子上的水珠甩了他一脸,“你是不是也在找蚀界者?”她举着块碎墨,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我叫林夏,我爹是馆里的刻字匠,今早发现他不见了,只留了这个。”

碎墨凑近了能闻到股淡淡的杏仁味,陆沉认出这是古籍里记载的“惑心墨”——用它印出的字能乱人心智,让读的人把假的当成真的。“他们想换明天的社论。”林夏的声音发颤,却攥紧了拳头,“昨夜排字房被砸了,排字工说,那伙人带着黑陶瓶,往活字上抹这墨,要把学生请愿说成‘通敌叛国’。”

雨突然大了,打在油纸伞上“噼啪”响。林夏拽着陆沉拐进旁边的窄巷,墙缝里钻出的野草沾着雨水,滑溜溜地蹭过裤脚。“跟我来,我知道条近路,能从后窗爬进去。”她从发间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天井的锁,“我爹教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天井里堆着废弃的印刷机零件,锈迹里还卡着半张旧报纸,上面的“民”字被人用刀划得粉碎。林夏蹲下身,指尖抚过那道刀痕,声音低了下去:“我爹说,这报纸上的字啊,都是沪上人的念想,少一个‘民’字,心里就空一块。”

陆沉从工具包里翻出个小瓷瓶,倒出点深红色的粉末:“这是修复古卷用的陈年朱砂,能镇这惑心墨。”他捏起一点抹在指尖,“待会儿见了沾紫墨的活字,就用这个点它。”

两人顺着排水管爬上申报馆的后墙,瓦片上的青苔滑得厉害,林夏却走得稳当,校服裙摆扫过瓦片,惊起几只躲雨的麻雀。“三楼那扇亮灯的窗,就是排字房。”她指着高处,声音压得像耳语,“我爹总在那儿待到后半夜,说要等最后一版校样出来才放心。”

排字房的窗虚掩着,油墨味混着樟木香气从缝里钻出来。陆沉推窗时,听见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三个黑风衣正站在活字架前,其中一个用镊子夹着沾了紫墨的活字,往“社论”版的空位上摆。紫墨一碰到木活字,原本光滑的字面上就浮现出细密的黑线,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动作快点,明早五点开印,别等那老头醒过来碍事。”领头的黑风衣低声催促,腰间的枪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陆沉看见墙角的椅子上,十几个排字工被反绑着,嘴里塞着布团,其中戴老花镜的中年人正是林夏的父亲,他胸前的铜制刻字刀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正对着活字架的方向用力挣扎。

“爹!”林夏刚要喊,就被陆沉按住了嘴。他指了指林夏父亲的手——老人正偷偷用指尖在椅面上划着什么,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火”字。陆沉心里一动,摸出火柴盒晃了晃,林夏立刻会意,从书包里掏出个煤油打火机——那是她偷偷从父亲工具箱里拿的,本想学着点烟玩,此刻倒派上了用场。

陆沉示意林夏去解排字工的绳子,自己则猫着腰摸到活字架旁。他屏住呼吸,用指尖沾了点朱砂,轻轻点在那枚沾了紫墨的“敌”字上。朱砂一触到紫墨,就像滚油遇了水,“滋啦”一声冒出白烟,黑线上的小虫子瞬间蜷缩成一团,化成了灰。

“谁?”黑风衣猛地回头,枪口直指陆沉。几乎同时,林夏父亲挣开松动的绳子,抓起桌上的墨锭砸过去,正中那人手腕,枪“哐当”掉在地上。排字工们见状纷纷挣扎,椅子腿撞在地上“咚咚”响,散落的木活字滚得满地都是,在地板上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混乱中,林夏扑到活字架前,飞快地将沾了紫墨的活字抽出来,换上备用的干净字块。她的手指被木活字的棱角硌得发红,却没停半分,嘴里还数着:“‘国’字换了,‘民’字换了……还差个‘心’字!”陆沉眼疾手快,从地上捡起那枚滚到脚边的“心”字,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个圈,递给林夏。

“休想!”另一个黑风衣见势不妙,抓起桌上的黑陶瓶就往活字架泼——紫墨溅在木活字上,瞬间蔓延开大片黑线,那些刚换上去的干净字块也开始发黑。林夏父亲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活字架,紫墨溅了他一身,老人闷哼一声,却死死抓着架子不放,刻字刀在他掌心攥得发白。

“爹!”林夏哭喊着扑过去,陆沉紧随其后,将半瓶朱砂全倒在黑陶瓶里。紫墨遇上朱砂,像被点燃的油布,“腾”地燃起蓝火,黑风衣们惨叫着后退,被排字工们用墨锭、木尺砸得连连踉跄,最后撞开后门狼狈逃窜。

火渐渐熄了,留下一地带着朱砂味的灰烬。林夏父亲喘着粗气,指着活字架上的“社论”版,声音嘶哑:“看看……字还在吗?”林夏颤抖着伸手去摸,那些刚换上去的字块带着温热,“国”“民”“心”三个字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整版社论的核心。

陆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铜印,印背的纹路里,申报馆的轮廓旁多了片小小的梧桐叶,旁边刻着行细字:“民心聚,灵枢定。”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透出点鱼肚白,报馆的印刷机开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新的报纸正在印厂里滚动,带着墨香和沪上人的体温,即将铺满每条街道。

林夏父亲从怀里掏出块温热的烤红薯,塞给女儿,又递给陆沉一块:“刚从灶膛里摸的,暖乎。”红薯的甜香混着油墨味飘开,林夏咬了一口,忽然指着陆沉的铜印笑起来:“你看!它好像在发光呢!”

陆沉低头,铜印上的梧桐叶纹路正泛着淡金的光,像浸在晨露里的星子。他知道,这界的“灵枢”保住了,而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民心,终究比蚀界者的阴谋,要滚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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