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印上的梧桐叶纹路还带着沪上的潮气，陆沉就被一股带着金属冷味的风卷了起来。脚下的沥青路突然失重，他像是踩在碎玻璃上，低头看时，竟是无数反光的金属碎片，拼缀成星图的模样，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对着他的脚尖，发出幽幽的蓝。
“警告：非授权人员闯入‘星穹枢纽’警戒范围。” 冰冷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朵。陆沉抬头，看见悬在半空的环形建筑，金属外壳在星光下泛着银灰，无数道光束从建筑里射向天空，在黑色的天幕上织成网，网住了那些试图逃逸的星辰——不，不是星辰，是一艘艘破损的飞船，船体上的焦痕像凝固的血。
林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电流的杂音：“陆沉？能听见吗？我在三号维修通道，蚀界者在偷‘星核’！”
铜印在怀里猛地发烫，印背浮现出新的纹路：一个破碎的星球轮廓，核心处标着个“危”字，旁边用星图符号写着“灵枢即星核”。陆沉瞬间明白，这界的“灵枢之力”藏在维系星际联盟运转的星核里，而蚀界者，想把它挖出来。
他顺着金属碎片铺成的路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出“咯吱”的脆响。通道两侧的荧光屏上循环播放着星穹枢纽的介绍：“公元2749年，人类在猎户座旋臂建立星穹枢纽，以星核能量维系17个殖民星的生态平衡……” 画面突然卡住，变成扭曲的雪花，雪花里慢慢浮现出个熟悉的蛇形符号，和汴京斗笠上的“蚀”字如出一辙。
“又是你们。” 陆沉握紧铜印，指尖触到印钮上新增的星芒纹路，那纹路正在发烫，像在指引方向。转过一道弯，他看见三个穿银色盔甲的人站在维修通道口，盔甲上的能量灯忽明忽暗，面罩下透出紫色的光——和沪上的惑心墨同色。
“检测到界隙能量波动。” 为首的盔甲人抬起手臂，腕甲上的射线枪发出“嗡”的低鸣，“清除异质体。”
陆沉侧身躲过射线，射线打在金属壁上，熔出个冒着白烟的洞。他猫着腰往通道深处跑，通道里弥漫着臭氧的味道，混着点机油的腥气，脚边的检修沟里淌着蓝色的能量液，像融化的星空。铜印突然往左边一扯，他猛地拐进条岔路，撞见个蹲在地上修仪器的机械师。
机械师戴着护目镜，手里的扳手还在转，听见动静抬头，露出张沾着油污的脸：“你是……林夏说的同伴？” 他扯掉护目镜，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我是凯，星核监测员。他们把星核的能量导管换了，用‘蚀能管’在偷能量，再这样下去，殖民星的生态循环会崩溃。”
凯指了指身后的能量屏，屏幕上的星核能量曲线正断崖式下跌，原本饱满的绿色线条，此刻像条垂死的蛇，被无数紫色的尖刺扎穿。“蚀界者伪装成联盟护卫，说是‘升级能量系统’，其实在星核室装了能量转换器，再过三个小时，星核就会被抽空。”
铜印的星芒纹路突然亮起，映得凯手里的扳手泛出金光。陆沉想起修复青铜器时用的“导能法”，连忙说：“你有备用能量导管吗？用星核同源的材料做的那种。” 凯眼睛一亮：“有！上个月换下来的旧导管，用陨铁晶做的，还在储藏室！”
两人往储藏室跑，通道里的警报突然响了，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滚动，“滴滴”声敲得人心慌。陆沉看见通道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穿银色盔甲的人，面罩反射着红光，手里的射线枪正对准他们——是刚才那个为首的盔甲人。
“拦住他们！” 盔甲人嘶吼着，声音透过面罩变得沙哑，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凯突然把扳手往地上一砸，扳手“哐当”弹起，撞在头顶的管道上，蓝色的能量液“哗”地泼下来，正好浇在盔甲人身上。盔甲人的能量灯瞬间熄灭，面罩弹开，露出张布满紫色纹路的脸，那纹路正在溃烂，像被能量液腐蚀的金属。
“陨铁晶能克制蚀能。” 凯拽着陆沉冲进储藏室，储藏室里堆着成排的金属管，最里面那根闪着柔和的蓝，管壁上嵌着细小的星砂，“就是它！这根导管里还残留着星核能量，能对接星核室的接口。”
陆沉抱起陨铁晶导管，导管比想象中沉，表面的星砂硌得手心发麻，却奇异地安抚了铜印的躁动。两人顺着维修梯往星核室爬，梯级上的能量指示灯忽明忽暗，像在倒计时。快到顶层时，林夏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清晰多了：“陆沉！我在星核室门口，他们加了能量屏障，我打不开！”
星核室的门果然裹着层紫色的光膜，光膜上流动着蛇形符号，凯伸手去碰，被弹开老远，手背烫出个水泡：“蚀能屏障，得用界隙能量才能破。”
陆沉摸出铜印，印面的“长乐未央”四个字在光膜的映照下泛出金光。他想起在长安时，铜印的红光曾驱散黑雾，便将铜印按在光膜上。金光与紫光相撞，发出“滋啦”的声响，光膜上的蛇形符号开始扭曲、消散，像被阳光融化的冰。
“快！” 林夏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们在启动转换器了！”
门开的瞬间，陆沉看见星核室中央悬浮着颗篮球大的蓝色球体，球体表面流转着星云般的纹路——那就是星核。三个蚀界者正站在转换器旁，往星核上接黑色的导管，导管里流动着紫色的能量，每流过去一点，星核的蓝光就黯淡一分。
“又是你！” 蚀界者首领认出了陆沉，挥手甩出三道紫色光鞭，光鞭抽在金属地板上，激起一串火花。林夏突然从旁边的控制台后跳出来，手里举着个能量手雷：“看这个！” 手雷的保险栓被拉开，发出刺眼的白光，蚀界者们下意识捂脸的瞬间，陆沉和凯已经冲了过去。
凯负责拆旧导管，他的手指在转换器上翻飞，指甲被金属边缘划破，血珠滴在仪器上，竟让紫色能量停滞了半秒。陆沉则抱着陨铁晶导管，对准星核的接口——接口处残留着蚀能，烫得他指尖发疼，铜印突然“嗡”地一声，星芒纹路亮起，将蚀能逼退，导管顺利卡进接口。
“启动反向导流！” 凯大喊着按下转换器上的红色按钮。陨铁晶导管瞬间亮起，星核的蓝光顺着导管流进转换器，再通过原本的线路输回星核室的能源枢纽。那些被偷走的能量正顺着原路返回，星核的光芒越来越亮，像要把整个房间都染成蓝色。
蚀界者们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在蓝光中渐渐透明，最后化成缕缕紫烟，被星核的能量吸了进去，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星核室的警报声停了，能量屏上的曲线开始回升，绿色的线条像破土的芽，一点点饱满起来。
林夏瘫坐在地上，扯掉沾着油污的手套，手背上有块擦伤，正渗着血：“刚才真险，我躲在控制台后，听见他们说要把星核能量转换成蚀能，用来摧毁其他殖民星的防御系统。”
凯摸着星核的蓝光，眼里闪着泪光：“它在谢我们。” 他指着星核表面，那里正浮现出三个小小的符号，像三颗依偎在一起的星，“这是星核的意识，它说很久没见过‘守护’的力量了。”
陆沉低头看铜印，印背的星图纹路上多了颗亮星，和之前的柳叶、梧桐叶组成个小小的星座。印面的微光里，映出下个世界的影子——有云雾缭绕的山峰，山峰上立着插满旗帜的宫殿；有御剑飞行的人影，衣袂在风里翻飞；还有片泛着金光的湖泊，湖面上漂着巨大的莲叶。
“看来，该去仙门了。” 陆沉将铜印揣回怀里，星穹枢纽的防护罩正在重新启动，光束织成的网变得更加致密，将那些破损的飞船轻轻托起，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远处的殖民星传来信号，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生态循环恢复正常。”
林夏望着窗外的星空，突然笑了：“你说，每个世界的灵枢，是不是都在等有人来守护？” 她的指尖划过舷窗，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铜印图案，“就像这星核，明明能自己反抗，却好像在等我们递那根导管。”
陆沉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铜印。印钮上的星芒纹路还在发烫，像在回应林夏的话。或许，所谓的“修正轨迹”，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拯救，而是两个世界的温柔相遇——就像此刻，星核的蓝光透过舷窗洒进来，落在他和林夏的身上，像一层薄薄的、温暖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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