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林栀刚走进教室，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大大的“校园艺术节”字样。
“终于要开始了！”陈雨薇的声音格外响亮，“今年我一定要拿下舞蹈比赛冠军。”
林栀走到自己的座位，发现沈清野已经来了，正低头在手机上写着什么，眉头微皱，完全不受周围热闹气氛的影响。
“早上好。”林栀放下书包，“艺术节的消息大家都好兴奋啊。”
沈清野头也不抬：“每年都这样，吵得很。”
早读铃响后，班主任李老师带着笑容走进教室：“同学们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节正式启动！今年除了传统的歌舞、戏剧比赛外，新增了原创音乐单元，奖励很丰厚哦。”
教室里响起一片议论声。林栀注意到沈清野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各班需要推选至少三个节目参加初选，”李老师继续说，“文艺委员陈雨薇负责我们班的报名工作，有兴趣的同学下课去找她登记。”
下课铃一响，陈雨薇的座位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林栀转头看向沈清野，她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不考虑报名吗？”林栀轻声问，“原创音乐单元听起来很适合你。”
沈清野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兴趣。”
“可是你的歌那么好...”
“林栀！”陈雨薇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们桌前，“你要报名吗？我看你转学表上写着有钢琴基础。”
林栀愣了一下：“我...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很久没练了。”
“没关系啊，”陈雨薇热情地说，“我们可以组个合奏节目，我跳舞，你弹钢琴伴奏怎么样？”
没等林栀回答，沈清野突然站起身：“让一下，我要出去。”
她的语气比平时更冷，林栀下意识地侧身让她通过。沈清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陈雨薇撇撇嘴：“她又怎么了？整天阴阳怪气的。”接着又转向林栀，“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我们一定能惊艳全场。”
林栀犹豫着：“我...需要考虑一下。”
午休时，林栀在音乐室找到了沈清野。她正疯狂地弹着吉他，旋律激烈而充满张力，完全不同于往常的风格。
“你没事吧？”林栀小心地问。
琴声戛然而止。沈清野放下吉他，深吸一口气：“没事。只是需要发泄一下。”
“因为艺术节？”
沈清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要和陈雨薇合作？”
“我没有答应，”林栀急忙说，“而且...我更想和你一起表演。”
沈清野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和我？”
“我们的那首歌，《蝉鸣时》，它那么美，应该被更多人听到。”林栀鼓起勇气说，“原创音乐单元，简直就是为你设立的。”
沈清野的目光闪烁不定：“我不适合舞台。”
“为什么？你明明唱得那么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沈清野盯着墙上的音乐节海报，眼神复杂。
“去年艺术节，”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本来要表演的。”
林栀屏住呼吸，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准备了三个月，原创歌曲，一切就绪。”沈清野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但表演前一天，我的吉他‘意外’被损坏了，备用乐器也‘恰好’找不到。”
林栀捂住嘴：“怎么会...”
“更巧的是，有人向老师举报我‘私下接触校外不良团体’，虽然查无实据，但足够让我被取消参赛资格。”沈清野的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而最终顶替我表演的，是陈雨薇和她朋友的舞蹈节目。”
林栀震惊得说不出话。她终于明白沈清野对艺术节的抗拒从何而来。
“你没有解释吗？没有查是谁做的？”
“有什么意义呢？”沈清野摇摇头，“有些事情，注定无处申辩。”
音乐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喧哗。
“但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参加。”林栀突然说，“不能让那些人得逞。你要证明给自己看，你不惧怕任何手段。”
沈清野抬头看她，眼神中有惊讶，有动摇。
“而且这次不是一个人，”林栀轻声补充，“有我陪你。”
沈清野长久地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琴弦，发出几个零散的音符。
“我需要考虑。”最终她说，但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坚决。
下午的课程中，林栀注意到沈清野时不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放学铃响时，她突然塞给林栀一张纸条：
“今晚八点，后竹林，带吉他来。”
林栀的心跳莫名加速。她点点头，没有多问。
夜幕降临，竹林里只有月光和虫鸣指引道路。林栀找到沈清野时，她正坐在那块熟悉的石凳上，调试着吉他琴弦。
“坐。”沈清野示意她坐在对面，“我想了很久，也许你是对的。”
林栀屏住呼吸。
“但我有一个条件，”沈清野继续说，“如果我们参加，你必须和我一起表演。不只是作词，要真正站在舞台上。”
这次换林栀愣住了：“我？我不行的，我只会一点钢琴...”
“那就钢琴伴奏，”沈清野的语气不容拒绝，“《蝉鸣时》本来就有钢琴部分，你来的话，我可以重新编曲，加入钢琴伴奏。”
林栀的心跳得厉害。上台表演对她来说是从未想过的事情，光是想象就让她手心冒汗。
“我...我不知道...”
“去年的事情发生后，我发誓再也不参加任何校园演出。”沈清野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但如果是和你一起，也许我可以再试一次。”
月光下，她的眼神真诚而脆弱，与平日里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栀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我陪你。”
沈清野的脸上绽放出释然的微笑。她拿起吉他：“那么，我们来练习吧。首先你要熟悉整首歌的结构...”
夜风中，吉他声与偶尔的钢琴音相伴，两个少女的身影在竹影下交织。有时沈清野会停下指导林栀的指法，手指轻触她的手背调整位置；有时林栀会提出对某段歌词的修改建议，沈清野认真记下。
练习间隙，她们坐在石凳上休息。沈清野突然问：“为什么转学？真的只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
林栀沉默片刻，决定坦白一部分真相：“在南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像破茧而出？”沈清野轻声引用她们的歌词。
林栀点头：“差不多。”
“那我很荣幸，”沈清野看着夜空，“能见证你的破茧时刻。”
回宿舍的路上，沈清野突然说：“报名截止是周五。在这之前，我们保持低调，好吗？我不想太早让人知道。”
林栀理解地点头：“好。”
分别时，沈清野从背包里拿出几页乐谱：“这是钢琴部分的简化版，你先熟悉一下。明天放学后继续练习？”
林栀接过乐谱，看到页眉处写着：“《蝉鸣时》——沈清野 曲/林栀 词”
她的名字与沈清野的并列在一起，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明天见。”林栀微笑着说。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林栀回想今晚的一切，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沈清野向她敞开了心扉，她们将要一起参加艺术节，共同站在舞台上。
这个认知让她既害怕又期待。害怕舞台和目光，期待与沈清野共同完成某件事的感觉。
月光洒在小径上，如同指引前路的灯。林栀忽然觉得，这个夏天，或许真的能如蝉鸣般响亮而自由。
而她与沈清野之间，那些音符与歌词交织的情感，正在悄然谱写成更加复杂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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