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林栀走到教室门口，意外地发现沈清野正靠在走廊栏杆上，望着远处被雨水洗过的梧桐树冠。
“早。”沈清野先开口，目光仍停留在远方，“雨后的天空总是很干净。”
林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缕薄云，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确实清新得令人心旷神怡。
“你经常这么早来学校？”林栀问。
沈清野终于转过头来，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有当我睡不着的时候。”
教室里空无一人。沈清野从书包里拿出MP3播放器，递给林栀一只耳机：“桥段我写好了，要听吗？”
林栀接过耳机。旋律比昨天更加完整，加入了钢琴伴奏，那段她们共同创作的歌词被沈清野用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唱出来，意外地契合。新的桥段部分情感充沛，几乎能让人感受到创作者内心的波动。
“这里，”播放到某处时，沈清野按下暂停，“我觉得歌词还需要调整，但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林栀仔细回味那段旋律：“是在表达一种挣扎吗？想要突破什么的感觉。”
沈清野的眼睛亮了起来：“没错。像是被困在茧中，渴望破茧而出，但又害怕外面的世界。”
林栀思考片刻，轻声念道：“‘茧中的振翅声，能否穿透这沉默的墙’？”
沈清野怔住了，随即迅速拿出五线谱本和笔，记下这句话：“完美。就是这种感觉。”
同学们陆续到来，两人不得不结束讨论。但一整天的课程中，林栀注意到沈清野时不时会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显然还在完善那首歌。
午休时，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大多数学生选择留在教室，三五成群地聊天玩手机。林栀正准备拿出便当，沈清野突然碰了碰她的手臂。
“去音乐室？”她低声问，“那里安静，可以试唱新改的部分。”
林栀点头，两人悄悄溜出教室。
音乐室里空无一人。沈清野径直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我昨晚想了几个和声进行，你帮我听听哪个更好。”
她弹奏了三个不同的版本，每个都各有特色。林栀被第二个版本打动——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希望交织的感觉。
“第二个，”她说，“像是雨后天晴的感觉。”
沈清野点头：“我也更喜欢这个。”她开始弹奏完整的曲子，偶尔停下来修改。林栀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雨丝，忽然灵感涌现。
“要不要加一段雨声？”她提议，“开头处，淡淡的雨声作为背景，然后音乐慢慢切入。”
沈清野思考片刻，眼睛一亮：“好主意。可以用吉他模拟雨声效果。”她拿起墙角的吉他，试了几个技巧，果然奏出了类似雨滴落地的音效。
两人沉浸在创作中，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预备铃响起，才惊觉午休即将结束。
“糟糕，还没吃饭。”林栀想起还没动过的便当。
沈清野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苹果，递给她一个：“将就一下。”
回教室的路上，雨又下大了。她们不得不小跑着穿过操场，到达教学楼时，头发和肩膀都已经湿透。
“哎呀，你的乐谱本！”林栀注意到沈清野背包侧袋里的本子被雨水浸湿了一角。
沈清野急忙拿出本子，小心地擦去水渍。几张纸条从本子中飘落——正是昨天她们传的那些。
林栀弯腰帮她捡起，无意中看到其中一张背面写着：“谢谢你的光”几个小字，显然是后来加上的。
沈清野迅速收回所有纸条，耳尖泛红：“快上课了，走吧。”
下午的物理课上，老师讲解声波原理时，忽然提到：“音乐本质上也是声波的规律振动。不同的频率组合产生不同的和弦...”
林栀下意识地看向沈清野，发现她正专注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地敲击着C大调的指法。
下课铃响后，沈清野突然说：“声波在空气中传播会逐渐衰减，但有些振动却能穿透时间和空间，真奇妙。”
林栀想起物理课上的内容：“就像那些经典音乐作品，跨越百年依然能打动人心。”
沈清野的眼神柔和下来：“希望有一天，我写的歌也能这样。”
“一定会的。”林栀真诚地说。
放学时，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林栀收拾好东西，发现沈清野还在修改乐谱。
“还不走吗？”她问。
沈清野抬头，似乎有些犹豫：“我通常会在音乐室多待一会儿...今天要不要一起来？可以试唱完整的版本。”
林栀惊讶地点头：“好啊。”
空无一人的音乐室里，沈清野调整好吉他的音准，深吸一口气：“这是第一次完整演唱，可能会有些瑕疵。”
林栀坐在听众席第一排：“没关系。”
前奏响起，雨声效果果然为歌曲增添了氛围感。当沈清野开口唱歌时，林栀被深深震撼了——她的现场演唱比录音更有感染力，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情感。
唱到副歌部分时，沈清野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蝉鸣撕裂午后的寂静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 落在沉睡的夏日记忆里 茧中的振翅声能否穿透这沉默的墙”
林栀感到眼眶微微发热。她从未如此直接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那些旋律和词句像是打开了通往沈清野灵魂的窗口。
歌曲结束时，余音在空气中回荡。沈清野睁开眼，有些不安地问：“怎么样？”
林栀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太美了...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清野松了一口气，露出罕见的灿烂笑容：“谢谢。没有你的帮助，这首歌不会这么完整。”
她们收拾好东西离开音乐室时，夕阳突然从云层中探出头来，为湿漉漉的校园镀上一层金边。
“看，雨后天晴。”林栀指着天边的彩虹。
沈清野望着彩虹，轻声说：“你知道吗？光的折射原理其实和音乐的和谐共鸣很像——不同的色彩以不同的角度折射，最终组成完美的光谱。”
林栀看着她被夕阳柔化的侧脸，心跳忽然加速：“就像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相遇，最终成为朋友。”
沈清野转过来看她，目光深邃：“是啊，朋友。”
走到校门口分别时，沈清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这首歌的录音版，送给你。”
林栀接过U盘，发现它被做成了音符的形状：“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回家的路上，林栀反复回想沈清野唱歌时的样子，想起她说“朋友”时的语气，想起那个雨中的午后和突然放晴的黄昏。
这个夏天，因为有了沈清野和她们共同创作的歌，变得不再普通。而林栀开始意识到，那些纸条传递的、音乐承载的、雨声伴奏的，或许不只是旋律和歌词。
还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让人心悸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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