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初选通过的消息像春风般传遍了校园。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栀能明显感觉到同学们看她和沈清野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多了几分好奇与认可,也夹杂着些许难以解读的复杂目光。
周三下午,她们第一次参加艺术节组委会召开的全体会议。礼堂里坐满了通过初选的各节目组成员,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竞争的气息。
“注意看陈雨薇的反应。”进场时,沈清野低声提醒。
陈雨薇和她的舞蹈队坐在前排,正与组委会的学生干部谈笑风生。看到林栀和沈清野进来,她的笑容略微凝固,但很快恢复自然,甚至朝她们招了招手。
会议主要讲解了艺术节的流程安排和排练时间表。当提到原创音乐单元将在市艺术节代表选拔中享有优先权时,林栀注意到陈雨薇的坐姿微微僵硬了。
散会后,组委会主席特意找到她们:“市艺术节主办方很看好你们的作品,但需要提供更完整的创作过程证明。明天能交过来吗?”
沈清野点头:“没问题,我们都有存档。”
离开礼堂时,陈雨薇迎面走来,笑容甜美:“恭喜啊!听说你们可能代表学校去市艺术节?太厉害了!”
她的祝贺听起来真诚,但林栀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舞蹈服的裙摆,关节微微发白。
回教室的路上,沈清野突然说:“她在紧张。”
“为什么这么觉得?”
“如果一个人真心祝贺,不会下意识握紧拳头。”沈清野淡淡地说,“她在担心我们真的拿到那个名额。”
傍晚排练时,林栀发现沈清野带来了一个旧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乐理知识和创作心得。
“这是我初中开始的创作笔记,”沈清野解释,“可以作为辅助证明。”
林栀翻阅着笔记本,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不仅有乐谱,还有对各种音乐流派的分析,甚至有一些涂鸦和短诗。在最近几页,她看到了《蝉鸣时》的完整创作过程,包括她们传纸条时写的那些词句。
“你从这么早就开始写歌了?”
沈清野点头:“音乐是我唯一擅长的表达方式。”她的语气平淡,但林栀能听出背后的故事。
排练结束后,沈清野突然提议:“去梧桐大道走走吗?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人。”
夕阳下的梧桐大道确实安静怡人。金黄色的光线透过层层叶片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两人并肩走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其实我有点害怕。”沈清野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今年再发生类似的事...”
林栀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记得吗?破茧而出。”
沈清野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知道吗?你的词给我的曲子注入了灵魂。原本它只是一段旋律,但你的文字让它有了生命。”
林栀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是你的旋律给我的文字提供了栖息之地。”
她们走到一棵特别粗壮的梧桐树下,沈清野伸手摸了摸树皮上的刻痕:“看,这是明德的‘许愿树’。据说在这里许下的约定都会实现。”
树皮上确实刻着不少名字和日期,有些已经随着树木生长变得模糊不清。
“要许个愿吗?”林栀轻声问。
沈清野思考片刻,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在树干的隐蔽处小心地画了一个小音符,然后在旁边写下日期和“Cicada Song”(蝉鸣)。
“这是我们的约定,”她说,“无论艺术节结果如何,都要把这首歌完成,唱给值得听的人。”
林栀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她接过笔,在音符旁添上一个小小的钢笔图案:“这是我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陪你完成这个约定。”
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长,交叠在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上。远处传来隐约的蝉鸣,仿佛在为这个约定作证。
回宿舍的路上,沈清野轻声哼起《蝉鸣时》的旋律,林栀不由自主地和着节奏轻轻踏步。那一刻,她们仿佛与世隔绝,只剩下音乐和彼此的理解。
分别时,沈清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给你的。回家再打开。”
林栀捏了捏信封,感觉里面像是一张纸片:“现在不能看吗?”
“秘密。”沈清野难得地露出一个调皮的表情,转身离去。
回到宿舍,林栀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手工制作的卡片,封面是水墨风格的蝉翼图案。翻开后,左边是《蝉鸣时》的完整乐谱,右边是沈清野清秀的字迹:
“致林栀: 感谢这个夏天遇见你 感谢你的文字点亮我的旋律 无论前方有何风雨 愿我们始终能听见彼此的蝉鸣 ——清野”
卡片右下角,贴着一片真实的梧桐树叶标本,叶脉清晰可见。
林栀将卡片贴在胸口,感到心跳与那首旋律同频共振。她拿出手机,给沈清野发了第一条非必要的短信:“卡片很美,谢谢。明天见。”
几秒钟后,回复来了:“晚安,好梦。”
那一夜,林栀梦见自己站在舞台上,不是独自一人,而是与沈清野并肩。台下没有观众,只有无尽的梧桐树和连绵的蝉鸣。她们唱着歌,声音穿越树林,回荡在夏日的天空。
醒来时,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林栀心中充满了一种陌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