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他甚至有条不紊地替你拉好凌乱的衣襟，盖上一床薄被，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

然后，他回到书案后，重新拿起一份公文，侧脸在灯影下恢复了一贯的冷峻疏离。

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和偶尔瞥向你时、那眸中尚未完全褪去的骇人暗色，泄露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你蜷缩在榻上，浑身冰冷，如同死去。身体残留着被彻底侵占和掠夺的痛楚与颤栗，比昨夜在司马懿那里的粗暴承受，更多了一层被珍视之物彻底打碎后的绝望。诸葛亮的占有，是一种刮骨疗毒般的清洗，冷静而残忍。

黑暗中，你无声地流泪，直到意识模糊。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终于昏睡过去后，那个坐在案后的身影放下了再也看不进一个字的公文。他走到榻边，静静地凝视了你许久。指尖最终轻轻拂过你湿漉漉的眼睫，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复杂至极的叹息。

……

次日，你是被窗外隐约的嘈杂声惊醒的。

阳光透过窗棂，有些刺眼。你猛地坐起，身体依旧酸疼，但身上已被换了一套同样素净的崭新衣裙。榻边小几上放着温热的清粥小菜。

书房内空无一人。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似乎夹杂着呵斥与兵刃相击的脆响！你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诸葛亮站在门口，月白鹤氅依旧纤尘不染，但神色却冷冽如冰，眸中蕴着前所未有的风暴。他甚至没看你，只对着空气冷声道：“看好她。”

话音未落，他已然转身，快步离去。门再次被合上，落锁声清晰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你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院门外，景象令人心惊。

丞相府的侍卫们刀剑出鞘，组成一道严密的人墙，将院落入口堵得水泄不通。而与之对峙的，竟是另一群身着玄甲、煞气腾腾的兵士！那些人的甲胄制式……是魏国的！

为首一人，并未披甲，只着一身玄色深衣，身姿挺拔，懒洋洋地抱臂而立，正是司马懿！他唇角噙着一抹戏谑冰冷的笑，正与挡在最前方的诸葛亮遥遥相对。

“孔明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司马懿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带着惯有的慢条斯理，却字字清晰，充满了挑衅，“不过是昨日不慎，让一只不听话的小雀儿飞走了。据探子回报，似乎是飞进了你这丞相府。我来寻回我的爱宠，有何不可？”

诸葛亮羽扇轻摇，身姿如松，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仲达怕是看错了。亮府中并无你要寻的……雀鸟。”

“哦？”司马懿挑眉，笑容加深，猩红的眼底闪过锐光，“可我怎闻，昨日清晨，丞相兴师动众，派家臣跪迎回府的，正是我那走失的小雀儿呢？如此隆重的‘请’回来，孔明兄莫非是想……据为己有？”

“满口胡言。”诸葛亮声音骤冷，“此地是蜀汉丞相府，非你魏国校场。仲达带兵擅闯，是想挑起事端么？”

“擅闯？”司马懿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恶意，“我只是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孔明，你一向清高自持，如今强占他人所有物，这行径……与强盗何异？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你的东西？”诸葛亮眸中寒光乍现，上前一步，周身气势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何时成了你的？”

“昨夜……”司马懿拖长了语调，目光仿佛穿透重重人影，精准地钉在你所在的窗口，让你浑身一颤，“她已是我的人了。肌肤之亲，洞房之礼，一应俱全。丞相若不信，大可亲自问她？或者……查验一番？”

这话语恶毒而露骨，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诸葛亮，也扎向你。

你看到诸葛亮负在身后的手骤然攥紧，指节泛白。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司马仲达，”诸葛亮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深渊里捞出，“休要在此污言秽语，辱人清誉。立刻带你的人，滚出我的地方。”

“若我不滚呢？”司马懿笑容不变，甚至带着几分愉悦，“丞相是要为了一个女子，与我在此兵戎相见，血流成河么？这代价……你付得起？”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电闪雷鸣，互不相让。一边是冷静到极致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边是疯狂肆意燃烧的深渊。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你紧紧捂住嘴，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

你知道，你成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疯狂博弈的焦点，一件他们都宣称属于自己的战利品。而无论谁胜谁负，你都注定……粉身碎骨。

窗外，对峙仍在继续。

诸葛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已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更令人恐惧的决心：

“亮再说最后一次。”

“此地，无你要寻之人。”

“擅闯者，”

羽扇微微抬起，指向司马懿。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诸葛亮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炸裂了凝滞的空气。丞相府侍卫的刀锋齐刷刷向前递进半寸，寒光刺目，映照着对面魏兵骤然绷紧的脸。

司马懿脸上的戏谑笑容丝毫未变，甚至更深了些，仿佛就在等这句话。他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兴奋与残酷，慢条斯理地抚过自己玄色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啧，孔明，为了个女人，值当如此？”他摇头，语气惋惜，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死死锁着诸葛亮，“你清誉不要了？两国邦交不顾了？就为了强占我枕边之人？”

每一个字都毒刺般精准扎向诸葛亮最在意的地方。

诸葛亮负手而立，月白鹤氅在渐起的风中微微拂动，神情冷硬如石刻，唯有眸底那片深海，漩涡转速加剧，几乎要吞噬一切光线。他并未被激怒，至少表面如此。

“亮维护的是丞相府的规矩，蜀汉的颜面。”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岂容外将带兵擅闯，信口雌黄，污我清名？仲达，你越界了。”

“清名？”司马懿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低笑出声，“你的清名，就是将她藏在深闺，锁在榻上？诸葛孔明，你这伪君子面目，今日我定要撕下来，让天下人看看！”

话音未落，他眼中戾气暴涨，猛地一挥手！

他身后那些煞气腾腾的魏兵骤然发力，试图强行突破人墙！

“锵——！”

兵刃剧烈交击，火星四溅！呵斥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丞相府门前的死寂！混乱如同一块投入静水的巨石，轰然炸开。

你蜷缩在窗下，听着外面骤然爆发的厮杀声，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你却感觉不到疼，只有无边的冰冷和恐惧。

他们真的打起来了！为了你？不，不是为了你。你清楚地知道，你只是导火索，是借口，是两个同样骄傲、同样掌控欲惊人的男人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承认自己被对方激怒、被占有欲冲昏头脑的宣泄口！

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偶尔有鲜血溅上窗纸，晕开刺目的红。你浑身发抖，将自己抱得更紧。

突然，书房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你猛地抬头。

门被推开一条缝，进来的却不是诸葛亮，也不是侍卫，而是一个低着头、步履匆匆的侍女。她手中捧着一套叠得整齐的、颜色更深的衣裙。

“姑娘，”侍女声音发颤，不敢看你，快速将衣物放在榻上，“丞相命您立刻换上这套衣物，随奴婢从后院离开。”

离开？

你一怔，心底骤然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终究还是顾忌了？要放你走？

那侍女似乎极为害怕，不停催促：“姑娘，快些！前门拖不了多久！丞相吩咐，务必悄无声息送您出府！”

希望的火苗窜起，压过了疑虑。你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扯下身上那套素净却如同囚服般的衣裙，匆忙套上那套深色的。衣料粗糙，尺寸也有些不合，但此刻你已顾不得这些。

侍女拉起你的手，她的手心冰凉潮湿，满是冷汗。她引着你，避开正门的方向，快速穿过书房内侧一道平时极少开启的偏门，进入一条狭窄昏暗的廊道。

廊道曲折，通向丞相府的后院。这里果然安静许多，前院的厮杀声变得模糊遥远。

你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碎胸骨。自由似乎近在咫尺。

侍女脚步匆匆，引着你来到后院一处偏僻的角门。那里竟无人看守。她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姑娘，出去后往东走，第三个巷口右转，有一辆灰篷马车等着您……”她语速极快。

门外是僻静的后巷，晨光熹微。

你一步踏出，冰冷的自由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就在你第二步即将迈出时，身后突然传来侍女一声极其短促的惊呼，随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拖拽了回去！

角门在你身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落锁声清晰刺耳！

你猛地回头，只看到紧闭的木门。

不对！

这不是救援！

你瞬间惊醒，冷汗涔涔而下！这是一个圈套！是司马懿的圈套！那侍女恐怕早已被他收买，或者根本就是他的人！诸葛亮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放你走？他若要放，昨日清晨就不会“请”你回来！

你转身就想拍打那扇门，却听到巷口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哒，哒，哒。

如同毒蛇游走，敲击在青石板上，也敲击在你的心脏上。

你僵硬地转过身。

司马懿慢悠悠地从巷口拐角处踱步而出。他玄色的衣袍依旧整齐，甚至唇角那抹戏谑的笑容都未曾改变，只是眼底的猩红更盛，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愉悦。

他身后，跟着几名眼神阴鸷的亲随，根本不是方才前门那些冲锋的兵士。

前门的冲突，果然只是幌子！为了吸引诸葛亮和大部分侍卫的注意力！

“瞧，”他摊开手，笑容扩大，露出森白的牙齿，“我说什么来着？不听话的小雀儿，总是要飞回主人身边的。”

你惊恐地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紧闭的角门，无处可逃。

他一步步逼近，欣赏着你脸上彻底破碎的恐惧和绝望。

“或者，我该说……”他在你面前站定，俯身，冰冷的手指捏住你的下巴，迫使你抬头看他，“是诸葛孔明亲手把你送出来的？用这种他最不屑的、暗度陈仓的方式？”

他的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你的骨头，语气却轻柔得可怕：“他知道你被我碰过，嫌脏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丢出来，嗯？”

“不是……他没有……”你徒劳地辩解，泪水模糊了视线。

“有没有，不重要了。”司马懿低笑，另一只手抚上你的脸颊，拇指粗暴地擦过你的嘴唇，仿佛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痕迹，“重要的是，游戏结束了。”

他猛地将你拦腰抱起！

你惊叫挣扎，却被他铁箍般的手臂死死禁锢。

“诸葛亮的禁脔，味道果然特别。”他贴在你耳边，气息湿冷，带着浓重的恶意和某种扭曲的兴奋，“可惜，他护不住。从前护不住，现在，更护不住。”

他抱着你，大步走向巷口停着的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

你绝望地望向丞相府那高高的院墙，厮杀声似乎渐渐停歇了。诸葛亮……他发现了吗？他会来吗？

马车帘子落下，隔绝了最后的光线。

司马懿将你扔进铺着柔软兽皮的车厢，阴影随之笼罩下来，他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火。

“别指望他了。”他冷笑着，指尖滑过你颈侧脉搏剧烈跳动的地方，“他现在自身难保。”

“带你回去，好好清洗。”他的声音沉下去，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诸葛亮的味道，也该彻底抹掉了。”

马车猛地启动，颠簸着驶离这条阴暗的后巷。

丞相府内。

前院的混乱已平息。魏兵佯攻后迅速撤退，留下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诸葛亮站在阶上，羽扇轻摇，面色冷峻地听着侍卫长汇报情况，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后院的方向。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低声急禀了几句。

诸葛亮握着羽扇的手猛地一紧。

眸中，那片压抑的深海，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弥漫开来。

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不，或许从一开始，那只雀儿飞去又飞回，本就是司马懿精心设计的、一场针对他的羞辱与掠夺。

而游戏，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