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死了三年后,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婚礼定在希尔顿酒店顶层的宴会厅,玻璃走廊外能望见整座城市的灯火。我站在门外,手里攥着那枚染血的婚戒,指尖发麻。三年前被匕首刺穿心脏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此刻这枚戒指,嵌进我的掌心,痛得真切。
里面传来了钢琴声,是《梦中的婚礼》。我记得那天也是这首曲子,顾沉舟牵着苏晴的手走进宴会厅时,我也在场。他穿白西装,她穿婚纱,我穿着伴娘礼服,看着他们交换戒指。可那天我根本没机会戴上属于自己的婚戒——因为就在婚礼前一天,我被人绑架了。
“林小姐,您确定要进去吗?”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沈曜站在我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松了一点,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我没回答。手指一松,把那枚戒指扔进了走廊尽头的花盆里。金属撞击陶瓷的声音很小,却让我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找到了。”沈曜递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是一张照片和几页打印纸。
我展开照片,心跳漏了一拍。照片上是辆黑色轿车,车牌模糊,但车后座上的人我看得很清楚。是苏晴,她正对着镜头笑,像是在炫耀什么。照片右下角有个时间水印:2019年4月5日,正是我被绑架那天。
“她在车上。”我喃喃道。
“不是普通的绑架案。”沈曜低声说,“我查了当年的报案记录,顾沉舟只报了个失踪案,连监控都没调。”
我闭了闭眼。那天我给他打了七通电话,他都没接。后来我被塞进后备箱,手机摔碎了。我记得那股汽油味,还有苏晴在车里哼歌的声音。她说:“林晚,你以为顾沉舟真爱你?他只是需要你家的钱。”
我猛地睁开眼,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有预谋。”我说。
沈曜点头:“而且,顾沉舟可能知道些什么。”
我转头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宴会厅门上,神情冷峻。
“你是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
“有人寄来的,匿名快递,只有一句话:‘她不该死。’”沈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手写的字迹,笔迹潦草但有力。
我盯着那句话,喉咙一阵发紧。
“是谁寄的?”
“还在查。”沈曜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当年这件事,不止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灯光亮得刺眼。
顾沉舟正站在礼台前,一身笔挺的西装,背影挺拔,一如三年前那个让我心动的少年。他侧脸微微扬起,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那是我熟悉的表情。他总是这样,对谁都温和有礼,唯独对我,会偶尔露出不耐烦。
苏晴就站在他身边,披着白色的婚纱,头发盘成优雅的发髻,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她看起来像个天使,但我记得她最后一次见我时的模样——她靠在后备箱上,手里握着一瓶红酒,笑着说:“林晚,你知道吗?顾沉舟早就想甩了你,只是你太傻,一直不肯放手。”
我站在门口,没人注意到我。宾客们都在举杯祝福,摄影师围着新人拍照。顾沉舟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停在我身上。
他愣了一下。
然后,他朝我走来。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走到我面前,眉头微皱。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来看你结婚。”我说。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
“你……还好吗?”他问。
“你说呢?”我反问。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停顿了几秒,像是在确认我真的还活着。
“我以为你已经……”他说。
“你以为我死了?”我冷笑,“是啊,你当时报警的时候,连‘绑架’都不敢说,只说‘失踪’。顾沉舟,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以为,我只是闹脾气?”
他脸色变了。
“我不是……”
“你就是。”我打断他,“你宁愿相信苏晴,也不愿相信我。你宁愿让别人把我绑走,也不愿听我解释一句。”
他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我压低声音,“我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你的衬衫袖口。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还在叫你的名字。”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林晚,对不起。”
“对不起?”我笑了,“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复活?就能让我不再恨你?”
他沉默。
我绕过他,走向苏晴。
她正和宾客交谈,看到我走来,笑容僵了一下。
“林晚?”她的声音甜美,“你怎么来了?听说你出国了。”
“是啊,出去散了散心。”我说,“顺便,找回了一些被遗忘的东西。”
她眼神闪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她说,“我听说你换了新身份,过得很好。”
“比你好。”我说,“至少我没做过亏心事。”
她轻轻一笑,像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该还债了。”我直视她的眼睛,“苏晴,你以为三年前的事没人知道?你以为顾沉舟永远不会怀疑你?你以为我真死了?”
她的笑容彻底凝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说。
“你会知道的。”我说,“很快。”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她慌乱的脚步声。
“林晚!等等!”
我没回头。
走出宴会厅的那一刻,我听到沈曜在我身后轻声说:
“你做得很好。”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下一步,查谁寄的照片。”
“已经在查了。”他说,“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当年绑架你的人,不止一个。”
我心头一震。
“还有谁?”
“目前还不确定。”他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中有一个,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人。”
我咬紧牙关。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沈曜看着我,眼神认真。
“我会帮你。”
我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
宴会厅的音乐还在继续,而我,已经不再回头。
\[未完待续\]我按下电梯按钮,金属门缓缓闭合。沈曜站在我身边,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这味道让我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他送我回家时,围巾上也是这种气息。
“你父亲最近在找你。”他说。
我愣住。
“他知道你还活着?”
“不知道。”沈曜转过身,靠在电梯墙上,“但他开始怀疑当年的事。上周他去了墓地,砸了花圈。”
电梯停在地下三层。停车场空荡荡的,我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需要知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跟我来。”
我们穿过两排车位,停在一辆黑色轿车前。就是照片上的那辆。
我的心跳加快。
“你怎么找到它的?”
“寄照片的人提供了车牌号。”沈曜打开后备箱。
我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个纸箱。最上面那个开着口,露出几本房产证和银行存单。名字都是我的。
“这是……”
“你被绑架那天,顾沉舟签的婚前协议。”沈曜说,“财产公证在你名下,但他从未执行。苏晴动用了这笔钱。”
我翻开发黄的文件,手微微发抖。签名处确实是我的字迹,但日期是2019年4月4日——绑架前一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喃喃道。
“也许他真的爱过你。”沈曜的声音很轻,“也许他只是个懦夫。”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林小姐,您父亲在仁济医院,情况危急。】
我盯着屏幕,指尖发凉。
“去医院。”我说。
沈曜没问原因,直接拉开车门。我坐进副驾,闻到座椅上残留的香水味。不是我的。
车子驶出地库,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你知道吗?”我忽然开口,“我爸最讨厌顾家。当年他反对我和顾沉舟在一起,说我配不上他。”
沈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可我还是坚持嫁给他。”我说,“为了他,和家里闹翻。结果呢?我死了,他们顺理成章结了婚。”
医院在城东,堵车严重。我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周末带我去老街买糖人。那时他常说:“晚晚,以后谁欺负你,爸爸帮你打他。”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而我,终于可以替他讨回公道了。
“到了。”沈曜停车。
我走进急诊大楼,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护士台后坐着个戴眼镜的姑娘,正在低头玩手机。
“请问林建国在哪个病房?”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ICU,三楼。”
我冲向电梯,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曜跟了上来。
门开时,我看到母亲坐在走廊长椅上。她穿着旧毛衣,头发全白了。三年前她还乌黑亮丽,天天去跳广场舞。
她抬起头,看见我,整个人僵住了。
“妈。”我轻声叫。
她猛地站起来,却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人是鬼?”
我心口一痛。
“我是晚晚啊。”
“不可能!”她尖叫,“我女儿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你们别来吓我!”
护士从病房探出头:“家属,安静点!”
我上前一步:“妈,是我。我真的回来了。”
她颤抖着指着我:“你走开!你不是我女儿!我女儿不会穿成这样回来!她……她葬礼那天穿着白裙子,是你偷了她的衣服!”
我低头看自己。黑色西装,红色高跟鞋。确实不是她记忆中那条白色连衣裙。
“妈,你看清楚。”我摘下墨镜,“是我。”
她盯着我的脸,突然捂住胸口跌坐在地。
“妈!”我冲过去扶她。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