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

雨水像冰锥一样刺进脖颈。我靠在潮湿的树干上，指尖还在发抖。记忆闪现——绑架案发生当晚，我在监控室看到一个模糊身影。当时以为是顾沉舟，但现在想来...

"你知道苏晴是谁吗？"我突然问。

沈曜的表情变了。他转身捡起块碎石在地上划拉，露出个凤凰图案："她才是凤凰计划的核心。"

我盯着那个符号，想起母亲实验室里的金属牌。订婚宴那天，顾沉舟给我系围巾时，我曾在他的袖扣上见过同样的图案。

"所以Phase 2..."我的声音发涩，"是要复活她？"

沈曜没说话。远处又传来新的爆炸声，照亮了他眉骨的阴影。

我想起系统提示说"载体觉醒进度：93%"，突然明白过来："我不是真正的林晚，对不对？"

他的手停在半空。

"我是替代品。"我说，"为了等她醒来..."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树枝断裂声。沈曜猛地把我扑倒，一支麻醉针擦着耳际扎进腐殖土里。我们同时翻身拔枪，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

月光穿透云层，照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Phase 2启动了。"她举着枪，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该换人了。"

雨点砸在树叶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死死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她黑色作战服下藏着和我相同的锁骨线条，雨水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和我此刻的模样如出一辙。

"你以为自己是复活计划的终点？"她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怜悯，"亲爱的，你只是过渡载体罢了。"

我握枪的手开始颤抖。那些画面又涌上来——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甲掐进肉里，父亲病房里砸碎的仪器，还有顾沉舟说"我没有办法"时扭曲的表情。

"所以这三年..."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经历的一切都只是..."

"只是缓冲期。"她优雅地甩了甩手腕，枪口稳稳对着我眉心，"直到凤凰计划准备就绪。现在——"她向前迈了一步，军靴碾碎枯叶发出脆响，"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沈曜突然动了。他抓住我的后颈把我往身后拽，同时抬枪指向对方。但那女人早有准备，扣动扳机的速度快得惊人。

枪声炸裂雨幕。

沈曜闷哼一声向后仰倒，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我抱着他的肩膀跪倒在地，看见弹孔在他肩胛骨下方冒着血泡。他咬紧牙关去够腰间的匕首，却被女人一脚踩住手腕。

"别挣扎了。"她俯身捏住我下巴，指甲陷进皮肉，"你的任务完成了。"

我想咬她，却被她另一只手按住太阳穴。她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肤，温度和我记忆中母亲抚摸额头时一样。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

"知道吗？"她凑近耳边轻笑，"你连痛觉都是被植入的。现在该把属于我的还给我了。"

她说完这句话时，我听见脑内响起尖锐的蜂鸣。就像当年在冷冻舱苏醒时那样，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抽离。我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却感觉不到触觉；听见沈曜在喊什么，声音却越来越远。

"看着我。"她强迫我直视那双眼睛，"记住这张脸——这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透过乌云照在我们身上，把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投射在潮湿的地面。我看见她瞳孔深处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就像母亲实验室的全息投影。

"Phase 2：意识重置启动。"机械音在颅骨里回荡。

我想挣扎，身体却像被焊死在原地。沈曜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小刀，反手割破女人手臂。她吃痛松开我，却被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我推向山崖。

"跑！"他嘶吼着扑向女人，两人纠缠着滚进灌木丛。

我踉跄着后退，脚下腐叶松动。山崖边缘在暴雨冲刷下早已松软，当我意识到要坠落时，身体已经失去平衡。

失重感攫住心脏的瞬间，我听见最后一声枪响。

然后是漫长的黑暗。

再睁开眼时，正对着沈曜苍白的脸。他单手撑着岩壁，另一只手紧紧环着我。我们卡在山崖半腰的凸起处，下方是翻涌的雾气。

"别睡。"他抹开我脸上的血迹，指腹擦过睫毛，"求你别睡。"

我想说话，却发现嘴唇冻得发麻。他解开外套裹住我，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时，我闻到他袖口残留的雪松香水味。这味道让我想起订婚宴那天，想起他说"护你一生"时握住我双手的温度。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苏晴..."我终于挤出声音，"她到底是谁？"

沈曜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头检查我是否受伤，避开了我的视线。

"告诉我。"我抓住他衣领，指甲掐进布料，"这次不许骗我。"

他叹了口气，手指抚过我发烫的额头："她是原体。"

这个答案像雷劈在头顶。我松开手往后缩，后背撞上冰冷岩壁。雨水又开始落下，顺着他的鬓角滴在我锁骨上。

"母亲实验室的冷冻舱..."我的声音发颤，"那具身体..."

"不是你。"沈曜的手收紧了些，"是苏晴。"

我想起来了。三年前绑架案发生当晚，在监控室看到的那个模糊身影——不是顾沉舟，而是穿着他衣服的女人。她借着他的身份操纵一切，就像现在这样，借着我的身体夺取人生。

"为什么..."我咬住下唇防止牙齿打战，"为什么选我当载体？"

沈曜沉默许久。当他终于开口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因为你最像她。"

这句话比子弹更致命。我盯着他瞳孔里晃动的光，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有多可笑。原来从头到尾，我只是个完美的复制品，是别人人生的备用选项。

山崖上方传来脚步声。探照灯的光束刺破雨幕，扫过我们藏身的岩洞。沈曜把我往怀里搂紧，用身体挡住寒风。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抱紧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抱着我纵身跃入激流。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所有思绪，只剩下他紧扣在我后背的手臂。浪涛裹挟着我们冲向黑暗，就像三年前那场车祸，又一次将我推向未知的深渊。

\[未完待续\]山崖下的岩洞里，沈曜的血浸透了我指缝。他靠在潮湿的石壁上，胸膛起伏像漏气的风箱。我扯下衬衫下摆压在他伤口，布料立刻被温热吞没。

"别动。"我咬住发颤的牙齿，"再出血就..."

他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才是林晚。"

上方传来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探照灯扫过激流，光束掠过岩壁时，我看见他瞳孔里晃动的碎光。远处又响起新的爆炸声，震得石缝渗出水珠。

"他们找到冷冻舱了。"沈曜突然说。他的指甲掐进我皮肤，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凤凰计划真正的核心——不是苏晴，是..."

枪声打断话音。子弹擦着我耳际钉进岩壁，碎石溅在沈曜眉骨。我翻身举枪瞄准，却只看见灌木丛里晃动的黑影。第二发子弹卡壳了。

"跳。"沈曜拽着我滚向激流边缘，身后炸开第三枪。我们坠入漆黑的河水时，他把我护在怀里。浪涛卷着我们冲向漩涡，我听见他在水里闷哼一声，身体突然变得沉重。

激流把我们甩进溶洞。我呛着水把他拖上岸，手指摸到他后背的弹孔。他蜷缩着咳嗽，咳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蓝边。我想起母亲实验室里的发光药剂，胃部猛地抽紧。

"为什么..."我颤抖着撕开他衣服检查伤口，"你说凤凰核心不是苏晴？"

沈曜的手指抠进地面，肌肉突突跳动："是...控制局..."

黑暗中亮起微弱的蓝光。他的脊椎骨节下浮现出电路般的纹路，像母亲笔记本里那些全息投影图。我触电般缩回手，他却抓住我指尖按在那片光斑上。

"他们在我体内植入追踪器。"他喘息着笑，"现在...能带你去真相了。"

溶洞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蓝光顺着岩壁流淌，照亮他脖颈处的金属环。我想起订婚宴那天他系领带时的动作，想起他说"护你一生"时手心的茧。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沈曜。"我把枪塞进他掌心，"如果我真是过渡载体..."

他突然抓住我后颈吻下来。咸腥味混着他的气息涌入口腔，他舌尖撬开我牙关时，我尝到死亡的味道。这个吻持续到肺叶烧灼，直到溶洞的蓝光开始脉动。

"你是真的。"他分开我染血的发丝，"比任何人都真。"

岩壁突然震动。成群的无人机从隧道飞出，红光扫过我们时，我看见他背后浮现出凤凰图案的投影。这不是人体该有的温度，也不是人类该发出的声音。

"抓紧。"他扣住我手腕跃向漂流的木筏。爆炸掀起巨浪，我在失重中听见他肋骨断裂的声响。木筏撞上钟乳石时，他把我压在身下，血沫从他嘴角漫到我锁骨。

"抱歉。"他抹开我脸上的血，分不清是谁的，"又要你跟着我死一次了。"

我想问什么，却被溶岩般的热流裹住。木筏冲进地下瀑布时，我看见他背后展开金属翼膜，在暗河上方划出凄艳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