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混着酒吧的音乐,显得格外细碎。陈奕恒攥着空杯的手指泛白,喉咙里的灼痛感还没褪去,眼眶却因为刚才的眼泪变得更红,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他不敢再看张桂源,只能低头盯着自己鞋尖,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张桂源看着他这副紧绷的模样,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着。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涟漪,映着他眼底的玩味——活了二十年,他见过的Omega不少,温柔的、娇纵的、故作清高的,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明明是顶级玫瑰Omega,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朵怕被风雨打坏的花苞,偏偏眼底又藏着点不肯低头的倔强。
“酒量这么差,还敢来酒吧打工?”张桂源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没再逼他喝酒,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这儿,陪我聊会儿。”
陈奕恒身子一僵,捏着空杯的手更紧了。他想拒绝,可一想到领班的警告和家里的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轻轻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半边身子都悬着,像随时准备起身逃跑。
卡座里的红酒气息更浓了些,却没了刚才的压迫感,反而带着点醇厚的暖意,悄悄裹住他身上的玫瑰香。陈奕恒偷偷松了口气,却没发现,自己紧绷的肩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一点。
“多大了?”张桂源啜了口酒,目光落在他露出的半截手腕上——皮肤很白,刚才被他攥过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红痕。
“十、十八岁。”陈奕恒声音很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底。
“刚成年就来这种地方?”张桂源挑眉,“家里没人管你?”
这话像根针,一下刺中了陈奕恒的软肋。他指尖一顿,眼眶又热了起来,却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我……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张桂源看着他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那点玩味慢慢淡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随口聊起酒吧里的琐事,从乐队的歌到调酒师的新配方,语气轻松得像在和朋友闲聊。
陈奕恒一开始还很拘谨,可看着张桂源没再提“Omega”“信息素”之类的话,也没再逼他喝酒,慢慢放松下来。偶尔被问到,他会小声答一句,声音软乎乎的,像带着点玫瑰的甜香。
不知过了多久,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吵嚷声也大了些。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撞开卡座的帘子,脚步踉跄地冲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陈奕恒。
“哟,这小侍应生长得挺俊啊……”男人说着就要伸手去碰陈奕恒的脸,满身的酒气混着劣质香水味,熏得陈奕恒直皱眉,慌忙往旁边躲。
就在这时,张桂源突然抬手,一把攥住了男人的手腕。红酒味的信息素瞬间爆发出来,冷冽又强势,像冰锥一样刺得男人浑身发抖。
“我的人,你也敢碰?”张桂源的眼神冷得吓人,声音里没了刚才的轻松,满是压迫感,“滚。”
男人被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卡座,帘子被撞得晃了好几下。
陈奕恒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心脏“咚咚”跳得飞快。他看着张桂源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爆发信息素的冷意,心里竟莫名觉得有点踏实。
“别怕。”张桂源转头看他,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陈奕恒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里面映着卡座的小灯,暖融融的,像盛了半杯红酒。他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没发出声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耳尖又红了。
张桂源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给陈奕恒倒了杯温水,递到他面前:“喝点水,压压惊。”
陈奕恒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低头喝了口温水,喉咙里的灼痛感慢慢消散,连带着心里的恐慌也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张桂源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皱了皱眉,接起电话说了两句,语气有些不耐烦。挂了电话,他看向陈奕恒,语气又软了下来:“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陈奕恒连忙起身:“张少,我……”
“这个拿着。”张桂源没等他说完,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到他手里,“上面有我的电话,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或者……你有别的事,都可以打给我。”
陈奕恒捏着那张名片,指尖能感觉到纸质的厚实。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字体凌厉,像张桂源的人一样。他抬头想拒绝,却看到张桂源已经站起身,正整理着衬衫袖口。
“别想着丢了。”张桂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轻,“明天还来上班吗?我还来。”
陈奕恒被他揉得一愣,头发软软的,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混着玫瑰味的信息素,飘进张桂源的鼻腔。张桂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卡座。
直到张桂源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门口,陈奕恒才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酒吧的灯光落在名片上,号码清晰可见。他捏着名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甜,又有点慌——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温柔的陷阱里,而设陷阱的人,正是那个红酒味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