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是被饿醒的。
喉咙干得像吞了砂纸，胸口发闷，身下是硌人的黄土路，风卷着沙尘往鼻子里灌。他睁开眼，入目是灰蒙蒙的天，远处是连绵的逃荒队伍，衣衫褴褛的人拖着疲惫的脚步，时不时有人栽倒在地，再没爬起来。
“啧，这历劫也太接地气了。”玄渊撑着胳膊坐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明明是三界忌惮的玄渊鬼王，昨日还在幽冥殿处理冤魂，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连点鬼气都调动不了？
唯一的慰藉，是指尖触到的一丝清凉——意识一动，一个半亩地大的空间在脑海里展开：左边是片荒芜的灵田，土是干的；中间是座空荡的藏书阁，书架上蒙着灰；右边是个干涸的莲池，池底只有几块石头。
“这金手指也太寒酸了。”玄渊皱了皱眉，刚想吐槽，就感觉衣角被扯了扯。
低头一看，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乞丐，穿着破洞的灰布衫，头发枯黄，怀里抱着只瘦得只剩骨头的黑猫。小乞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大哥哥，你有吃的吗？我……我三天没吃饭了。”
黑猫也配合地“喵”了一声，声音细弱，像是快断气了。
玄渊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他看向空间的灵田，突然想起昨晚入睡前，好像有个声音说“空间需以善养之，以道润之，以慈渡之”——这是要他践行儒释道？
“等着。”玄渊起身，找了个避风的土坡，意识沉入空间。灵田虽荒，但土里藏着一丝灵气，他试着用意念催动，想着“给点吃的”，没想到灵田中央竟冒出一颗青绿色的麦子，穗子饱满，还带着露水。
“倒也不算太废。”玄渊捏下麦穗，搓出麦粒，又在空间角落找到个破陶碗，接了点凝结的露水，把麦粒煮成稀粥。
粥香飘出来时，小乞丐和黑猫都凑了过来。玄渊把陶碗递过去，小乞丐却先舀了一勺，吹凉了喂给黑猫：“小黑，你先吃，你比我还瘦。”
黑猫舔了舔粥，又抬头蹭了蹭小乞丐的手，眼神软下来。
玄渊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一动——他当鬼王时，见惯了厮杀和怨恨，倒忘了这世间还有这般纯粹的善意。正想着，远处传来骚动，逃荒队伍里有人喊：“王大娘晕过去了！快，谁有吃的，给她一口！”
小乞丐捧着陶碗，犹豫了一下，把碗递向玄渊：“大哥哥，要不……给王大娘分点吧？她昨天还把自己的窝头分给我半块。”
玄渊没说话，只是再次沉入空间。这次，他想着“救济他人，乃仁之本也”（儒家《论语》），灵田里竟一下子冒出十几颗麦子，露水也多了不少。他煮了满满一锅稀粥，端到王大娘面前，用勺子慢慢喂她。
王大娘醒过来时，眼泪直流：“小伙子，谢谢你啊……这荒年，能有口热粥，比啥都强。”
周围的逃荒百姓也围过来，眼里满是渴望，却没人敢抢。玄渊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想起儒家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煮了几锅粥，分给大家。
就在最后一碗粥递出去时，玄渊感觉脑海里的空间震了一下——灵田的土变得湿润，冒出嫩绿的芽；藏书阁的书架上，多了一本《论语》；莲池里，积了浅浅一层水，飘着一片嫩绿的荷叶。
“原来如此。”玄渊轻笑——这空间，竟是要靠践行儒释道的善举才能升级。道家讲“顺应自然”，灵田的生机是自然的馈赠；儒家讲“仁爱”，救济百姓是仁的践行；佛家讲“慈悲”，这荷叶，大抵是慈悲之心的显化。
“大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小乞丐凑过来，抱着黑猫，“我叫阿星，这是小黑，以后我们跟着你好不好？我会捡柴，会烧水，小黑会抓老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玄渊看着阿星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蹭他裤腿的黑猫，点了点头：“好。”
他没注意到，黑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这哪是普通的猫，是下凡历劫的太白星君，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暂时失忆，只剩点微弱的灵力，只能化形为猫。而阿星，其实是星君历劫的“人魂”，与猫魂绑定，需一起历完劫难才能回归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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