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川正试图从体内那点微弱的灵力流动里琢磨出点门道，门外再次响起了林笙的声音，这次比之前稍急，却依旧克制：
“主上。”
没等谢灵川开口，窝在他膝盖边还在生闷气的411猛地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亮起诡异的光，它嗖一下窜上谢灵川的肩膀，小鼻子对着门口方向嗅了嗅。
“哦豁，”411带着点幸灾乐祸在他脑中响起，“来活儿了，谢灵川。外面来了不少人，气息杂而不弱，领头几个火气挺旺啊……好像是冲你来的。”
谢灵川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冲他来的？他现在这状态，冲他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林笙的声音再次响起，印证了411的“情报”：“主上，山门外有客到访。是赤炎宗和青木崖的人，言辞……不甚友善，提及旧日‘误会’，要求主上出面一见。”
旧日误会？谢灵川心里咯噔一下。他失忆前到底干了什么？抢人家东西了？还是刨人家祖坟了？
411在他耳边嘿嘿低笑：“想不起来了吧？本系统友情提示一下——你以前牛逼的时候，确实‘借’过他们几家一点小玩意儿镇派之宝什么的。现在看来，是听说你跌境，上门讨债兼看热闹来了。”
谢灵川：“……” 他就知道。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养伤以及思考人生，麻烦却自己找上门了。
躲是肯定不能躲的，一躲就等于承认自己虚了，外面那些人估计能立刻冲进来把清静峰给拆了。
见他沉默，门外的林笙低声道：“主上若不便，属下可去打发他们。”
“不必。”谢灵川开口，声音冷冽平稳，听不出丝毫虚弱或慌乱，“让他们候着。”
“是。”林笙应声，再无多言。
谢灵川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袍。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准备进行一次寻常的会客。
411在他肩膀上跳来跳去：“喂喂，你真要去啊？你现在可是战五渣！外面那几个老家伙虽然也不算什么顶尖高手，但揍现在的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要不咱从后山溜吧？我知道有条小路！”
谢灵川没理它。溜？清静峰主谢灵川的人设里，估计没有“溜”这个选项。
他越是整理，411越是着急，最后干脆一蹬后腿，猛地窜到了他头顶——那里发髻束得整齐，正好有个小小的“窝”。
谢灵川动作一顿。
“下去。”他冷声道。
“我不！”411扒拉住他的头发，把自己团成一个银灰色的小毛球，理直气壮地在他脑子里嚷嚷，“我现在是你的系统，得贴身指导！万一你说错话做错事怎么办？我待这儿能第一时间给你传音入密！而且你看我这造型，是不是特别有气势？能给你增加点神秘感和压迫感！”
谢灵川：“……” 他只觉得头顶多了点微不足道的重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蠢感。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精准地捏住411的后颈皮，将这团银灰色的毛球从自己头顶拎了下来。411四只小爪子在空中徒劳地划拉了几下，发出不满的呜呜声：“诶诶！轻点！谢灵川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谢灵川完全无视它的抗议，顺手将它放在了左肩上。“待着。”命令简短而不容置疑。
411在他肩上踉跄了一下，赶紧用爪子勾住他的衣袍稳住身形，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但总算安分了下来，像个毛茸茸的肩饰。
谢灵川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那个面容冷峻、眼神淡漠、肩头蹲着一团不明银灰色毛球的自己，内心毫无波澜，推门而出。
林笙如同沉默的影子，立刻跟上，对他肩头多出来的“装饰”视若无睹，仿佛主上肩上一直就有只猫。
清静峰山门处，果然熙熙攘攘围了二三十人，服饰分属两派，个个面带怒容或不屑，吵吵嚷嚷。
“谢灵川呢？！让他出来！”
“缩头乌龟！当年强夺我赤炎宗至宝‘炎阳玉芯’的威风哪去了？！”
“还有我青木崖的‘千年青木心’！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听说他练功走火入魔，成了废人？真是报应！”
林笙眼神一寒，手已按上剑柄。
就在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何人在我清静峰喧哗。”
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颀长身影缓步自云雾缭绕的石阶上走来。来人一身素雅青袍，面容俊美却冰冷如玉，眼神扫过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看的不是一群兴师问罪的高手，而是一堆无关紧要的石头。
正是谢灵川。
他步伐沉稳，气息内敛（主要是也没多少气息可外放），那副冰冷孤高的模样，倒是瞬间镇住了一些叫嚣得最凶的弟子。
然而，当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左肩时——
气氛瞬间凝固了。
那是……什么？
一只巴掌大的、银灰色的……小奶猫？正安安分分地蹲在谢灵川的肩头，一双琥珀色的猫眼好奇地打量着下方众人，尾巴尖还轻轻晃了一下。
“喵？”
所有人：“？？？”
赤炎宗一位长老指着谢灵川肩头的411，语气惊疑不定：“谢、谢灵川！你……你肩上那是什么东西？！”
谢灵川脚步停住，目光淡淡扫过去，仿佛才注意到自己肩上有异物存在。
他侧头，用指尖极其随意地挠了挠411的下巴。411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谢灵川这才抬眼，看向那提问的长老，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本座的猫。有何问题？”
他的表情太理所当然，太理直气壮，仿佛在问“你难道没见过猫吗”。
众人再次噎住。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
谁家高人、一方峰主、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佬会带着一只巴掌大的猫出来见客？！还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讨债现场！
这画面也太割裂了！
那长老被噎得脸色涨红，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休要故弄玄虚！转移话题！谢灵川，今日你若不交出昔日强夺的宝物，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谢灵川轻轻抚摸着肩头411的背毛，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一个，只漫不经心地道：
“宝物？”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然后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反问：
“什么宝物？”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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