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暮溪的身影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破庙，谢渊紧随其后，只听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暮溪压抑的喘息。他从未见过暮溪如此失态，那清瘦的背影里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急切，仿佛秦府的安危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暮溪！等等！”谢渊追上他，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暮溪的手腕冰凉，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你身子弱，这样跑下去会出事！我让人备马，我们一起去！”

暮溪挣了挣，没能挣脱，只能喘着气点头。谢渊立刻对身后的亲卫吩咐几句，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牵来两匹快马。谢渊扶着暮溪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几乎是与他并驾齐驱。

风卷起暮溪半披的长发，扫过谢渊的手背，带着一丝药香。谢渊侧头看他，只见他紧抿着唇，脸色因急促的呼吸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握着缰绳的手指却稳得惊人。

“你对秦丞相，似乎格外上心。”谢渊沉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

暮溪的脊背僵了僵，目视前方，声音有些发飘：“听风阁与秦府有旧，丞相若出事，于我无益。”

这理由听似合理，谢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认识的那个曦儿，小时候最黏的就是秦丞相，哪怕后来秦丞相对他冷淡，他看父亲的眼神里也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孺慕。眼前的暮溪，那份急切里藏着的担忧，分明与记忆里的曦儿如出一辙。

说话间，秦府的轮廓已在前方显现，远远就能看到府门处人影晃动，隐约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

“到了！”暮溪低喝一声，催马加速，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踉跄着冲向府门。

府内已是一片混战，护卫们正与一群黑衣刺客缠斗，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血腥味混着药香弥漫在空气中。秦正卿被几个护卫护在正厅门口，面色凝重，身上的官袍已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保护丞相！”暮溪拔剑出鞘，剑光如练，直刺一个正欲偷袭秦正卿的刺客。他的剑法凌厉狠绝，与平日那副病弱模样判若两人，只是身形终究虚浮，几个回合便有些力不从心。

谢渊立刻加入战局，玄铁剑舞得虎虎生风，很快便斩杀了数名刺客。“秦丞相，无恙吧？”他一边格挡一边问道。

秦正卿看向谢渊，又看向那个为他挡开致命一击的白衣身影，眉头紧锁：“多谢将军援手！这些刺客来路不明，目标似乎就是老夫！”

暮溪正与一个黑衣人头领缠斗，那人武功极高，招招致命。暮溪渐渐不支，肩头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长衫。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逼退对方，却没注意到另一个刺客已绕到他身后，匕首寒光闪闪，直刺他的后心！

“小心！”谢渊与秦正卿同时惊呼。

暮溪猛地回头，已来不及躲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硬生生扭转身形，将秦正卿往旁边一推——那匕首终究是落了下来，却不是刺向他的后心，而是狠狠扎进了他的左肩！

“噗嗤”一声，匕首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暮溪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牙关，反手一掌拍在刺客胸口，将人震飞出去。

“暮溪！”谢渊杀红了眼，一剑枭了那刺客的首，随即冲到暮溪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