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寒意在第三日清晨愈发刺骨,沈青雀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手里还攥着那块刻着“彻”字的玉佩。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来押她问斩的狱卒,却见听风楼楼主玄衣蒙面,缓步走了进来。
“楼主。”沈青雀声音沙哑,她没想到,最后来看她的会是玄衣。
玄衣蹲下身,褪去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略显苍老却锐利的脸——那是沈家长辈曾提起过的旧部,当年父亲的贴身侍卫。“小姐,老奴来晚了。”他声音哽咽,从袖中取出一枚沈家的玉佩,“当年沈家遭难,老奴拼死逃出,建听风楼,就是为了等机会,帮沈家平反。”
沈青雀愣住了,手里的玉佩几乎要掉落在地:“您……您是张叔?”
“是老奴。”玄衣点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玉佩上,“七皇子的心意,小姐或许误会了。”他将一份密信递过去,“老奴查到,七皇子答应娶苏明玥,是为了拿到丞相府里藏着的先帝手谕——那手谕能证明宸妃娘娘的清白,也是为沈家平反的关键证据。他不是要利用您,是在赌,赌自己能在大婚之前,集齐所有证据。”
密信上是萧彻写给玄衣的字迹,一笔一划都透着急切:“烦请楼主护沈姑娘周全,待我拿到手谕,必在朝堂之上,为沈家昭雪。”
沈青雀看着信,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原来她错怪了他,原来他一直在为她奔波,而她却因为一时的误会,心灰意冷。
“小姐,老奴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带您出去。”玄衣起身,就要解开她的铁链。
就在这时,牢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伴随着刀剑碰撞的声响。玄衣脸色一变:“是三皇子的人!他们怕七皇子翻盘,想提前杀您灭口!”
他刚要护着沈青雀往后山密道走,牢门却被一脚踹开,萧彻提着长剑冲了进来,身上沾着血迹,眼神却亮得惊人:“阿雀!我来接你了!”
“萧彻!”沈青雀脱口而出,所有的委屈和误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化作了安心。
萧彻快步走到她身边,斩断铁链,将她护在身后:“手谕我拿到了,现在就带你去皇宫,当着父皇的面,把一切说清楚!”
三皇子的人已经追了进来,萧彻挥剑抵挡,玄衣也拔出腰间的刀,与他们缠斗在一起。沈青雀看着萧彻的背影,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握紧了手里的木盒——里面的书信和圣旨,是最后的希望。
“阿雀,你先走!”萧彻一剑挑飞敌人的长刀,朝着皇宫的方向大喊,“皇宫门口,谢景行已经带着兵在等你!”
沈青雀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她咬了咬牙,朝着牢门外跑去。路上遇到几个阻拦的侍卫,都被她用短箭解决。她一路跑向皇宫,远远就看到谢景行骑着马,带着一队兵守在宫门口。
“青雀!快过来!”谢景行看到她,立刻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让给她,“七皇子在后面掩护你,你快进宫,把证据交给陛下!”
沈青雀点头,翻身上马,朝着皇宫大殿的方向疾驰。殿内,皇帝正与大臣议事,三皇子和苏明玥也在其中。看到沈青雀闯进来,三皇子脸色一变:“来人!把这个刺客拿下!”
“谁敢动她!”萧彻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提着长剑,带着玄衣和谢景行的人走了进来,“儿臣有先帝秘闻,要向父皇禀报!”
皇帝看着浑身是血的萧彻,又看了看沈青雀手里的木盒,沉声道:“你要禀报什么?”
萧彻将手里的手谕递上去,沈青雀也打开木盒,将父亲的书信和圣旨呈给皇帝:“父皇,沈家灭门,并非通敌叛国,而是先帝为了掩盖母妃的身份!母妃是前朝忠良之后,被小人构陷,沈家为了保护母妃,才被先帝灭口!”
皇帝看着手里的证据,脸色越来越沉。三皇子急了,上前一步:“父皇!这都是萧彻和沈青雀伪造的证据!他们就是想污蔑先帝,谋夺皇位!”
“是不是伪造的,父皇一问便知!”萧彻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太监,“李公公,当年先帝处理沈家旧案时,您就在身边,您来说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老太监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陛下,七皇子说的是真的……当年先帝确实是为了稳朝局,才不得不那样做,还叮嘱老奴,永远不要说出去……”
真相大白,殿内一片哗然。皇帝看着手里的书信,叹了口气:“沈爱卿,朕对不住你……传朕旨意,为沈家平反,追封沈爱卿为太傅,其家人尸骨迁回江南安葬,厚待其后人。”
沈青雀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朝着皇帝磕了个头:“谢陛下!”多年的冤屈终于昭雪,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三皇子见大势已去,突然拔出腰间的剑,朝着萧彻刺来:“我得不到的皇位,你也别想得到!”
萧彻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一剑架住他的剑。就在这时,苏明玥忽然冲了过来,挡在萧彻身前——三皇子的剑,直直刺入了她的胸口。
“明玥!”萧彻惊呼,扶住倒下来的苏明玥。
苏明玥看着萧彻,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七哥……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我知道错了……”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沈青雀,“这是当年你掉在沈家的……还给你……祝你们……幸福……”说完,她头一歪,没了气息。
三皇子见自己杀了苏明玥,知道自己再无退路,想要自刎,却被谢景行的人拦下,押了下去。
殿内恢复了平静,皇帝看着萧彻,叹了口气:“彻儿,朕知道你不想争皇位,朕也不逼你。这江山,就交给你大哥吧,他比你更适合。”
萧彻点头,看向沈青雀,眼底满是温柔:“儿臣谢父皇。儿臣只想带着沈姑娘,回江南。”
几日后,萧彻和沈青雀离开了京城。谢景行送他们到城外,递过一个包裹:“这里面是沈家旧宅的地契,我已经让人修缮好了。青雀,以后若是有需要,随时找我。”
沈青雀接过包裹,朝着谢景行鞠了一躬:“多谢世子。”
谢景行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虽有遗憾,却也释然了。他翻身上马,朝着边疆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他的战场和使命。
马车行驶在江南的路上,沈青雀靠在萧彻的怀里,看着窗外的绿水青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萧彻,你说,我们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很无聊?”
萧彻握着她的手,眼底满是宠溺:“不会。我们可以在沈家旧宅种满荷花,你喜欢的芙蓉糕,我每天让厨房给你做,还可以带你去游湖,去看你小时候喜欢的桂花林。”
沈青雀笑着点头,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多年的颠沛流离,终于换来了如今的安稳。她这只从寒冬飞来的雀,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暖巢,从此,再也不用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