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小猫圆圆

陈雅婷第一次在宠物店的笼子里看到那只白色的小奶猫时，心就化了。小家伙有着湛蓝的眼睛和粉嫩的鼻子，怯生生地朝她“喵”了一声。那一刻，什么房租压力、男友对猫毛过敏的警告，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叫你圆圆好不好？”她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脑袋，“因为你的眼睛圆溜溜的，妈妈希望你永远团团圆圆。”

李铭——陈雅婷交往三年的男友——那天晚上大发雷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过敏！严重会休克的！”李铭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满脸通红，“你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它那么小，就待在卧室里不行吗？我天天打扫！”陈雅婷哀求道，把圆圆紧紧抱在怀里，小猫似乎感受到紧张气氛，瑟瑟发抖。

“不行！要么它走，要么我走！”

最终妥协的结果是，圆圆被安置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陈雅婷心疼极了，她把地下室精心布置了一番，买了最好的猫砂、猫粮、猫爬架，甚至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换气扇。

但圆圆总是在门口挠着，发出可怜的叫声，想上楼来。每当这时，李铭就会不耐烦地跺脚，吓得小猫缩回角落。

“它就只是个畜生，你至于这么上心吗？”有一次，李铭甚至这样说道。

陈雅婷没说话，但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冲突在一个周末下午爆发了。陈雅婷提前下班回家，发现地下室的门开着，而圆圆不见踪影。

“李铭！圆圆呢？”她惊慌失措地满屋子寻找。

李铭从客厅走出来，面无表情：“扔了。我对猫毛过敏越来越严重，不能再留它了。”

陈雅婷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你...你扔到哪里了？”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郊区，反正它自己能活下去的。”李铭转身要走，被陈雅婷一把拉住。

“那是一片荒地！圆圆从来没出过门！它会死的！”她的声音尖厉起来。

“就一只猫而已，你发什么神经？”李铭甩开她的手。

陈雅婷疯了似的冲出门去，打车到郊区，在荒草中寻找了两个小时，终于在一个灌木丛下找到了瑟瑟发抖、满身泥污的圆圆。小猫一见她就委屈地“喵喵”直叫，钻进她怀里不肯出来。

圆圆

那一刻，抱着失而复得的圆圆，陈雅婷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断裂了。

当晚，她异常平静。甚至对李铭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我想通了，你说得对，人比宠物重要。”她说着，递给李铭一杯热牛奶，“明天我就把圆圆送人。”

李铭满意地接过牛奶，一饮而尽。他没注意到陈雅婷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

半小时后，李铭开始感到头晕目眩，随后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陈雅婷冷静地戴上手套，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套在他的头上，系紧。

整个过程，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第二天，她向警方报案称男友失踪。由于李铭最近工作压力大，警方初步判断可能是自行离家出走。案件就这样被搁置下来。

而圆圆，终于可以自由地在整个房子里奔跑玩耍了。陈雅婷辞去了工作，整天在家陪伴猫咪，给牠买最贵的猫粮和玩具，和它说话，仿佛它就是自己的孩子。

但奇怪的是，圆圆似乎并不快乐。它常常蹲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世界，发出低低的叫声。有时它会走到门口，回头看看陈雅婷，又看看门外，明显是想出去。

“外面危险，圆圆乖乖在家好不好？”陈雅婷总是这样哄着，然后把门锁得更紧。

她没注意到，或者说拒绝注意到，圆圆眼中的光芒正在一点点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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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之夜降临的那一刻，陈雅婷正抱着圆圆在沙发上看电视。

突然的轰鸣声让她一惊，怀中的圆圆猛地跳起来，毛发竖起，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陈雅婷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们都是魔鬼，都要下地狱，一个都逃不了...”

她冲到窗边，看到了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但同时，一种强烈的抗拒感也在心中升起。

“我没有错！”她对着天空大喊，“我都是为了保护圆圆！李铭想害死它！”

令人惊讶的是，当她这样喊出来时，体内那股翻腾的感觉竟然减轻了些许。周围邻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跳楼，有人爆炸成血雾，但陈雅婷却奇迹般地没有立即受到影响。

她紧紧抱着受惊的圆圆，不停地重复着：“我没有错！我是在保护生命！”

仿佛是对她宣言的挑战，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李铭的面容——不是平时那个对她指手画脚的李铭，而是第一次约会时害羞地递给她玫瑰的李铭；是她生病时彻夜守在床前的李铭；甚至是最后那天，他喝下牛奶时对她信任的微笑...

“不！不是这样的！”陈雅婷疯狂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些画面，“他想要杀死圆圆！他罪有应得！”

但更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来：她把圆圆关在地下室时，小猫凄厉的叫声；李铭虽然对猫毛过敏，却曾悄悄给圆圆买过一个小玩具；甚至有一次她发现，李铭在地下门缝边放了一小碗牛奶，虽然嘴上从不承认...

“假的！都是假的！”陈雅婷歇斯底里地大叫，七窍开始流血，内脏如同被撕裂般剧痛。

圆圆惊恐地从她怀中跳开，躲到了沙发底下。

陈雅婷跪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感到一种可怕的力量正在体内积聚，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炸裂。

“我没错...我没错...”她仍然固执地重复着，但声音已经微弱不堪。

这时，圆圆从沙发底下探出头，看着她，发出了一声轻微而悲伤的“喵”。那一刻，陈雅婷突然看清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真的爱圆圆吗？还是只爱那个愿意为猫杀人的自己？那个自诩为保护者，实则将小猫囚禁在地下室，然后又囚禁在整个房子里的自己？圆圆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宁愿杀人也要把它关在身边的“妈妈”，还是一个能让它在阳光下自由奔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