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树的第二十五片叶子刚展开边缘,树洞里就飘出了淡淡的花香。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踮脚往里望,看见星核虫正用触角卷着张粉白色的信笺,往朵半开的花苞里塞——那花苞裹着层薄薄的绒毛,像件精致的小衣裳。
“是阿明哥的信吗?”小姑娘扯着老木匠的衣角问。老木匠正蹲在树下打磨块山楂木,闻言抬头笑了:“许是呢,这花苞跟阿明小时候扎的纸灯笼一个模样。”他手里的木刨子沙沙响,木屑纷飞间,块歪扭的木头渐渐显出山楂果的形状。
戴眼镜的男孩抱着笔记本赶来时,正撞见星核虫从花苞里钻出来,翅膀上沾着些粉黄色的花粉。“陆叔叔,花苞上有字!”他指着花苞顶端,那里用金粉写着行极小的字:“给等我的人”。
陆战霆伸手轻轻碰了碰花苞,花瓣颤了颤,掉出片小小的花瓣,上面印着个模糊的指印——像极了阿明小时候握笔的姿势,总爱把拇指按在纸角。
陈爷爷提着竹篮来送新蒸的山楂糕,刚把篮子放在树桩上,花苞就“啪”地绽开半朵,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星核虫衔着信笺飞出来,金粉落在陈爷爷的蓝布衫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阿明说……”陈爷爷拆开信笺的手微微发抖,声音却稳得很,“今年的山楂酒,要多放些冰糖。”信末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酒坛,旁边歪着行小字:“爸,您上次说的酿酒方子,我记着呢”
风卷着花瓣掠过男孩的笔记本,留下道浅粉色的痕迹,正好落在去年今日的照片旁。男孩赶紧提笔写下:“4月12日,花苞绽放,阿明哥记得酿酒方子”,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像他从没离开过”。
陆战霆望着那半开的花苞,忽然发现剩下的半朵正慢慢舒展,花心处藏着颗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是颗山楂核,被打磨得光滑圆润,像枚小小的纽扣。星核虫用触角推着它滚到陈爷爷手心,陈爷爷攥紧了核,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像在数着日子。
暮色漫上来时,花苞完全绽开了,粉白色的花瓣围着那颗山楂核,像盏小小的灯笼。星核虫在花瓣上歇歇脚,翅膀扇动的声音,像谁在轻轻哼着小时候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