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就这样演

“没什么。”姜来应道，顿了顿，补充一句，“她性格挺活泼，和你挺熟？”

“之前一起拍过戏，算能玩到一块去。”田嘉瑞回答得很大方，“她这人就这样，跟谁都能嗨起来。”

车子平稳行驶。短暂的沉默并不尴尬。

田嘉瑞像是想起什么，轻轻笑了一下：“不过她刚才有句话没说错。”

“什么？”

“那蘑菇确实烤得还行吧？”他侧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轻松的调侃意味，仿佛只是朋友间确认一下自己的手艺。

姜来转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嗯，挺不错的。”

田嘉瑞笑容加深，显得很满意这个答案，随即自然地转回头看向前方：“那就好。下次有机会再烤给你吃。”

车子很快到了田嘉瑞住的小区门口。

“谢了，回见。”他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站在车外对着车内的姜来挥挥手，笑容在路灯下格外清爽，“路上小心，明天片场见。”

“明天见。”姜来微微点头。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快步走入小区，姜来才收回目光。车内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属于夏夜的烟火气和他身上清爽的气息。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这种轻松自然，不着痕迹的照顾……倒是比预想中要舒服得多。

…

影视基地的夜晚灯火通明。为了拍出最好的光影效果，这场重头戏特意安排在了深夜。

“姥姥！是灵儿不孝…”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机器运转的低嗡和夜风穿过仿古街巷的呜咽。

云妙仪饰演的赵灵儿跪倒在地，怀中粗陶坛子碎裂，白色骨灰洒落一地。她扑上去，哭声破碎：“姥姥…”

田嘉瑞饰演的李逍遥拍门求助无果，回头看见风吹散骨灰，眼眶瞬间红了。他冲回去，脱衣挡风，对着空巷嘶吼：“别吹了！听见没有！别吹了！”他跪倒在灵儿身边，将她护在怀中，一滴泪猝然滑落。

“卡！”

现场安静了几秒才恢复动静。田嘉瑞深吸一口气，迅速抹了把脸，伸手将还在抽泣的云妙仪拉起来。

姜来已经从监视器后走过来。她先对云妙仪点头肯定：“情绪很到位，哭戏的层次感也很好。”随即她微微蹙眉，进入工作状态，“但扑下去护住骨灰的那一刻，不只是悲伤，是一种绝望的占有。你看——”

她说着，竟直接屈膝，跪倒在刚才云妙仪的位置，双手虚拢。她的眼神瞬间变了，充满了一种破碎感拉满的绝望和执拗，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撕裂般的痛感：“‘姥姥！是灵儿不孝…‘不是单纯的失去，而是将这些时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所有人都被姜来这突如其来极具感染力的示范吸引住了。

姜来为了更准确地示范灵儿试图用身体阻挡风的动作，手臂像碎片拢去，田嘉瑞下意识一个箭步上前。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迅速揽住了姜来的肩膀，手掌温热有力。带着保护姿态仿佛真是在戏中护着灵儿，怕她被“碎片”伤到。

“小心！”他低声说，声音还带着点李逍遥情绪未散的沙哑。

她抬眼，对上田嘉瑞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还残存着戏里的心疼，混合着真实的关切和一丝未散尽的情绪。

“对，就是这样！嘉瑞一会儿就这样演。”

片场安静了一瞬。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刻，王一博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片场外围。他刚忙完其他工作直接过来试妆，一身黑色休闲装。

他原本只是看看片场环境，却恰好将田嘉瑞猛地抱住姜来、两人近距离对视的一幕收入眼底。他的目光在那两人身上停顿了大约两秒，帽檐下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随即淡淡移开视线，继续跟着工作人员往化妆间走去。

她转而看向云妙仪，语气专业，“看懂了吗？”

云妙仪连忙点头：“看懂了，谢谢姜导！”

“休息五分钟，补妆。地面碎片清理一下，注意安全。”姜来坐回了监视器，没注意田嘉瑞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

独立的化妆间里。

王一博闭着眼，身姿放松却挺拔地坐在镜前，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操作。

粉底掩盖了连日奔波的一丝疲惫，深色的眼影和刻意拉长的眼线，将他原本偏冷的眉眼勾勒出几分妖异的邪气和孤傲。发型师将他额前的碎发整理妥帖，束起一部分，留下几缕不羁地垂落，符合姜明那种介于正道与沉沦之间的复杂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