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谷风口,阿蛮摇响第三铃。
雪蛊成群钻入铁颜粮车,
一夜之间,万石粮成黑粉。
铃音却引回一只失群母蛊,反噬其主——
阿蛮腕间银铃碎裂,血线沿指尖滴落。
她笑,将碎铃埋进雪里:
"第三响,是我的命。"
营地夜篝,柳藏烟再拨冰丝。
《阳关》未半,弦忽自断,
反噬音波震得他指尖溅血,
却也将赫兰灭藏身谷口的暗号,一举震碎。
音网破,亦破敌之谋。
柳藏烟以血为膏,再接断弦,
"下一曲,送君入黄泉。"
翌日黎明,曲星披白甲,背插高观残剑,
率剩余两千骑,循狼蹄印,直指阴山深处。
雪风猎猎,吹不灭他眼底火。
霜刃紧随其后,刀未出鞘,杀意已冻裂空气。
远处,赫兰灭举刀,刀锋映出十年前旧影,
火与雪同时燃起。
子时,天牢铜门骤开。
风雪灌入,文溪抬首,见天子亲侍太监持诏:
"北骑压境,特赦闻西,戴罪立功,赴北监粮,兼星溪司司马,赐金虎符。"
锁链落地,她接过虎符,指尖仍带墨迹——那是高观家书的残句。
"钝剑不钝,护得住山河。"
她合上眼,又睁开,眸中雪光成刃。
同夜,霜刃潜入北境废弃烽台。
墙缝留有用狼牙箭刻出的暗符——十年前辎重队的标记。
他循符找到一具被冰封的老兵尸,怀里揣着半片焦布,
布上血字:"太子密令,弃粮诱敌,高观不知。"
字迹被火灼过,却依稀可辨。
霜刃握拳,指节泛白——
十年前,高观不是败,是被卖。
沈放肩伤未愈,于废墟中挖出那支射死高观的狼牙箭。
箭杆烙着东宫武库暗记。
他抚过倒刺,低笑:"银弹成灰,证据却活了。"
以布缠箭,藏入怀中,策马奔向雪原深处——
这一次,他要做一回债主。
失了银铃,阿蛮割掌以血为引,
在冰面画下苗疆古纹,招来失群雪蛊。
百虫聚成血铃,悬于寒风,
第四响,以她十年寿命为祭。
铃音起,远处赫兰灭营地战马瞬间惊嘶,
像听见无形的狼嚎。
雪丘背风处,柳藏烟布下"弦阵"。
冰丝缠雪坑,牵机成音。
他拨弦,一曲《阳关》完整奏出,
尾音却被冰丝引长,似哭似诉,
飘向赫兰灭大营——
请君,入瓮。
黎明,阴山缺口。
赫兰灭高坐狼皮帅座,木匣盛高观首级,置于案前。
"折烛剑来换,首级归你。"
曲星单骑而至,白马无鞍,雪落满肩。
他掷剑于地,剑尖插入雪,"放人。"
赫兰灭仰天大笑,弯刀出鞘,直指木匣:"先跪!"
千钧一发,远处忽起雪尘。
文溪率运粮轻骑三百,押五百辆空粮车,冲入缺谷。
金虎符高扬,声音被北风撕碎,却掷地有声:
"北境缺粮,我送粮;北境缺命,我送命!"
空车之内,暗藏火油与弩机,
车轮碾雪,火舌随风,瞬间封死谷口。
赫兰灭退路断,眉心第一次露出裂痕。
火墙升起,曲星拔剑,
折烛映火,剑身如血。
文溪飞身下马,抽高观残剑,
两人背对背立于火圈之中。
雪、火、剑、铃、弦,
所有伏笔在此刻交汇。
曲星低声:"十年前真相,就在今日要回来。"
文溪点头,朱砂被火光映得灼目:"为高观,也为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