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雪奔行,脚步却越来越沉。火毒沿血管烧,雪光刺目,耳边只有自己心跳。一支狼牙箭擦过他臂,血溅雪地,瞬间凝成冰珠。他反手折断箭杆,继续前奔,方向——雪线尽头的枯木林。
文溪循脚印追至林边,远远看见他倚树而立,肩背起伏。她喊:"曲星!"他回头,目光浑浊,却认得她名字,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别靠近……我中毒。"话音未落,他膝一软,跪进雪里。
文溪奔近,两指按他颈脉——快而乱;摸他额——烫手;看他眼——血丝满布。她迅速解下水囊,倒雪水,用手背试温,"先降温。"雪水擦过他颈侧、腕侧,每擦一次,她报一次数:"脉跳一百二,一百一,一百。"
独孤七七随后赶到,切脉后直言:"两种毒混成情毒,需以体温引毒外散,无药。"她看向文溪,"你愿,便做;不愿,我另想法子。"文溪没犹豫,点头:"我愿意。"独孤七七转身出林,守外围,"我挡追兵,给你们一夜。"
文溪扶曲星靠树,正面看他眼睛,一字一句:"听好,我帮你散毒,用体温。你同意吗?"他呼吸滚烫,却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点头,声音低哑:"同意……谢谢你。"
她抬手,解开自己外袍腰带,再解他衣带,动作干脆,没有犹豫,也没有多余话语。
两人贴身相贴,她把他裹进自己外袍,再用厚毯裹紧,形成密闭温层。她双臂环住他腰,掌心贴他背心,缓缓摩挲,引血外散。他心跳快而乱,贴在她胸口,像擂鼓。她默数他的心跳,每数十下,轻按他背心一次,帮助他呼吸节奏。
雪林寂静,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交叠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他额上冰汗减少,呼吸趋稳。她继续摩挲他背心,掌心贴他颈侧,确认脉跳降至八十,才停止动作。她把他靠在树干,自己起身,快速穿好衣物,再帮他系好衣带,动作干净利落。
她抬手,探他颈脉,"脉跳七十五,毒散七成。"他睁眼,目光恢复清明,声音仍哑:"多谢……"她只点头,"毒未清,继续赶路。"
独孤七七进林,确认毒散,"可以走。"
文溪记录:
"亥初,林中,情毒散,脉七五,清醒。"
她收笔,扶曲星上象背,自己随后坐上,象鼻卷起他腰,稳住身形。
队伍继续西行,脚印延伸,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像什么都已发生。
雪林恢复寂静,只有一行深深脚印,和一段被雪覆盖的体温,留在原地。
象背摇晃,晨光照进毡帘。曲星睁眼,第一眼看见文溪侧坐,正用雪帕擦他额角。
他抬手,指尖碰到她腕脉,"我活过来,是你救的。"
文溪没停手,只"嗯"一声,把帕子叠好,塞进他掌心,"自己擦。"
曲星却握住她手腕,掌心贴她脉门,数了三息,确认平稳,才松开,"以后,我守你。"
从象背下来,他第一步就踩在她影子里。文溪走,他走;她停,他停。
取水,他抢过水囊,先尝一口,再递给她;
升火,他蹲她左侧,用身体挡北风;
记录脉象,他拿本子,她报数,他写,字迹比之前小一倍,怕写错。
晚上,象背垫羽,他先把厚毯铺她那边,自己只留窄边,背心贴她背,像把整个人变成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