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

无尽的黑暗并非终点。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星子，在绝对的寂静与虚无中漂浮了不知多久。忽然，一点柔和却无比纯粹的金光自“眼前”亮起，仿佛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带着抚慰灵魂的温暖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响彻在文溪的灵魂深处：

“痴儿，尘梦该醒了。”

这声音……熟悉到让她灵魂战栗！是了，是她拜入师门，聆听大道真言时，日日萦绕在耳畔的声音！是她每一次修行遇阻，给予点拨指引的声音！

师父！是菩提祖师！

刹那间，无数被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入她的意识！不再是星溪、苏文溪、虞姬那些破碎的、带着血泪与挣扎的凡尘片段，而是属于“云芷仙子”的、完整而清晰的仙家记忆！

她是三十三天外，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弟子，菩提祖师座下最小的徒儿，云芷！她并非凡人，而是天地灵气所钟的一缕云霞得道，被祖师点化，收入门下修行。而她那顽劣不堪、却天赋异禀的大师兄，正是后来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所谓的星溪、苏文溪、虞姬……不过是她修行路上，祖师为她安排的一场场炼心劫难！目的是让她体悟世间情爱、权力、生死之无常，勘破迷障，道心澄澈！

而曲星、帝辛、项羽……

文溪——不，云芷猛地睁开仙眸。眼前不再是乌江的血色与绝望，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云海仙宫。她身着流光溢彩的霓裳羽衣，周身仙气缭绕，正立于一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白玉亭台之中。亭台外，仙鹤翔集，瑞气千条。

她的面前，站着一位手持拂尘、鹤发童颜、气息深不可测的老者，正是她的师尊，菩提祖师。

“师父！”云芷仙子翩然下拜，声音带着一丝历经劫波后的哽咽与明悟，“弟子……回来了。”

菩提祖师慈和地看着她，拂尘轻摆，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托起：“劫数已满，尘缘暂了。此番下界，可有所得？”

云芷脑海中闪过那三世纠缠，那霸道疯狂的“宠爱”，那无可奈何的毁灭，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弟子愚钝，始知情之一字，最是磨人道心。权力霸业，不过镜花水月。唯有无常与空，方是永恒。”

祖师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能悟到此，此番劫难便不算枉受。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云海之下的某个方向，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你那劫中之劫，却也并非全然是虚妄。”

云芷心中一动，顺着祖师的目光望去。只见下方云层翻涌，隐约可见一处魔气森森、与这清净仙境格格不入的领域。那里是……天魔界！

“师尊，您的意思是……？”

“那曲星、帝辛、项羽，其本源魔性，并非幻化。”菩提祖师缓缓道，“他乃域外天魔之主，魔罗波旬座下最为桀骜不驯、力量最强的魔王——寂灭魔尊。因其妄图以魔念侵染天道，扰乱三界秩序，故被罚入轮回，受那求而不得、得而复失之苦。而你之炼心劫，恰与他的刑劫交织，故有此三世孽缘。”

寂灭魔尊！

云芷瞳孔微缩。原来是他！那个连天庭都颇为头疼的魔头！难怪他每一世都那般偏执、疯狂、拥有搅动风云的力量，却又注定走向毁灭！那是他魔性的体现，也是天道对他的惩罚！

“那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