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校园小说 > 烬色徽章
本书标签: 校园  双女主  双男主   

第九章 初春的风与未愈的疤

烬色徽章

正月末的风带着料峭的暖意,吹得贵族学院的玉兰花苞鼓胀起来,像藏着星星的棉絮。星灿抱着刚从食堂抢来的红豆包,一路小跑冲进教室,发梢的碎雪还没化尽,沾在江澜的校服袖口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江澜哥!你看我抢到最后一个红豆包!”他献宝似的把包子递过去,眼睛弯成月牙,绒毛挂件在书包上晃悠,“食堂阿姨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批红豆馅,再想吃要等明年了。”

江澜正低头演算物理题,闻言抬眸时,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星灿的鼻尖冻得通红,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冰晶,像只刚从雪堆里钻出来的小兽。他接过红豆包,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掌心,突然把包子塞回他手里:“你吃。”

“啊?可是我特意给你抢的……”星灿眨眨眼,看到江澜翻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他上周说过想看的天文纪录片名称,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脸颊“腾”地烧起来,“那、那我们分着吃!”

他小心翼翼地把红豆包掰成两半,递过去时,豆沙馅顺着指尖流下来,滴在江澜的手背上。星灿慌忙去擦,指尖蹭过对方微凉的皮肤,两人同时顿住——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交叠的手上,连空气都染上了甜腻的豆沙味。

后排传来依雨墨的狼嚎:“我的天!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狗的感受!”他举着半块啃了一半的肉包,悲愤地控诉,“依晚铃那个死丫头,居然把我藏的巧克力全给了月婉兮!说什么‘看她做题辛苦’,我看她就是被美色迷惑了!”

月婉兮恰好抱着作业本经过,听到这话红了脸,把一本错题集塞进依晚铃怀里:“这是你上次说不会的几何题,我标了步骤……”

依晚铃像被烫到似的接住,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嘴上却硬邦邦的:“谁、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早就会了!”话虽如此,指尖却轻轻摩挲着纸页上娟秀的字迹,连狼嚎的依雨墨都忘了怼。

温寒走进教室时,正撞见这幕。他灰色的长发用红绳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雾灰色的瞳孔扫过星灿沾着豆沙的指尖,又落在温屿空荡荡的座位上——那个铂金色头发的身影今早没出现在教室,听说昨天被温朔叫回古堡,到现在还没回来。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温寒轻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时,手腕上的银链红痕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他知道温朔找温屿做什么——上周温屿替他挡蛇毒的事还是被发现了,以温朔的脾气,不扒掉温屿一层皮才怪。

果然,午休时温屿就出现在走廊里。他的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缠着绷带的胳膊,铂金色短发下的嘴角破了皮,显然是挨过打。看到温寒站在窗边,他脚步顿了顿,像只做错事的狗,低着头不敢靠近。

“怎么?怕我看见你这副惨样?”温寒转过身,指尖把玩着枚铜钱剑,声音里带着嘲讽,“还是说,觉得替我挡蛇毒很光荣?”

温屿的脸瞬间涨红,左手手腕的疤痕烫得他几乎握不住书包带:“我不是……”

“不是什么?”温寒步步紧逼,直到两人距离只剩一拳,“不是想赎罪?不是想告诉我你有多伟大?温屿,你这点伤算什么?比得上我九岁那年被拔光鳞片的疼吗?”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冰,扎得温屿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走廊栏杆上。他看着温寒雾灰色瞳孔里翻涌的恨意,突然觉得所有解释都苍白无力——他欠温寒的,何止是几条伤疤,是整整一个被毁掉的童年。

“对不起……”温屿的声音带着哽咽,血沫从嘴角渗出来,“我知道这没用……但我……”

“闭嘴。”温寒突然抬手,指尖擦过他流血的嘴角,动作带着诡异的温柔,“再敢说这三个字,我就把你扔去喂蛇妖。”

温屿愣住了,看着温寒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道背影很单薄,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他抬手摸了摸嘴角,那里还残留着温寒指尖的微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得发疼。

学生会办公室里,苏棠正对着机车社的经费报表皱眉。陆驰的比赛就在下周末,可新引擎的费用比预算超了近一倍,她昨晚算到凌晨,才勉强凑够数目。

“在愁什么?”陆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吓了她一跳。他胳膊上打着石膏,显然是昨天装引擎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听说经费不够?要不……”

“不用。”苏棠打断他,把报表推过去,“我已经申请了特殊拨款,下周一就能批下来。”她看着陆驰打着石膏的胳膊,忍不住皱眉,“你能不能小心点?再受伤,比赛别想参加了。”

陆驰嘿嘿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黄铜齿轮挂坠,比上次那个更精致些:“这个给你,我住院时磨的。”他的手指缠着绷带,显然是磨齿轮时不小心划伤的,“比赛那天,你一定要来。”

苏棠捏着齿轮挂坠,指尖触到上面凹凸的纹路,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知道了。”她低头在报表上签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别再受伤了。”

植物社的温室里,林野正对着一盆新抽芽的多肉傻笑:“你看它多能长!才一周就冒了三个新芽!”他转头看到许静宜站在门口,眼睛一亮,“静宜!你终于来了!我给你留了盆最可爱的!”

许静宜站在门口,看着那盆圆滚滚的多肉,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上周把新画的漫画草稿发给了编辑,对方说“比以前更有力量了”,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画里的半妖少年不再冰冷,眼底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极了温寒今早擦过温屿嘴角的动作。

“我……”许静宜张了张嘴,突然看到温时站在温室角落,脸色苍白得像纸,暗紫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窗外,手里攥着个空药瓶,指节泛白。

“温时学长?”林野凑过去,“你不舒服吗?脸色好差。”

温时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来找温寒。”他的目光落在许静宜身上,突然道,“你就是那个画漫画的女生?”

许静宜愣了一下,点点头。

“别再画了。”温时的声音带着哀求,暗紫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那些故事……太疼了。”

许静宜的心猛地一颤。她看着温时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总是沉默的贵族少年,心里藏着比画里更痛的秘密。

女生宿舍里,月婉兮正给依晚铃讲题,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她推开门,看到许静宜趴在桌上,手里攥着张被揉皱的画稿,上面的半妖少年被锁链捆在石床上,贵族兄长跪在他面前,手里举着带血的鳞片。

“静宜,你怎么了?”月婉兮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许静宜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我画不下去了……”她指着画稿上的贵族兄长,声音带着哭腔,“他明明那么疼,为什么还要伤害半妖?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

月婉兮看着画稿,突然想起依晚铃昨天偷偷放在她抽屉里的热牛奶,想起她别扭地说“别着凉”时泛红的耳尖,轻声道:“也许……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吧。”她顿了顿,认真地补充道,“就像依晚铃,明明关心我,却总说‘多管闲事’。”

许静宜愣住了。她看着画稿上贵族兄长含泪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疼痛里,好像藏着她没看懂的温柔。

温家古堡的地下室里,温寒坐在石床上,看着手腕上刚被划开的伤口。鲜血滴落在金属托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谁倒计时。温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瓶抑制剂,脸色苍白得像纸。

“父亲让你把这个给温屿。”温时的声音带着颤抖,暗紫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他说……温屿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再不用抑制剂,会失控的。”

温寒看着那瓶抑制剂,突然笑了:“他倒是关心他的好儿子。”他接过抑制剂,指尖故意划过温时的手背,看到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眼底的笑意更冷了,“哥哥,你说如果我把这个扔了,温屿会不会变成疯狗?”

温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他知道温寒在恨什么——恨他每次都顺从温朔,恨他明明知道温寒疼,却还是一次次把血袋递过去,恨他这个哥哥,从来都没保护过他。

“小寒,别这样……”温时的声音带着哀求,“他是错了,可他……”

“可他是你弟弟,我不是,对吗?”温寒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从九岁那年你看着我被拔光鳞片却不敢说话时,就不是了。”

温时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血沫从嘴角渗出来,滴在黑色的地毯上,像朵妖艳的花——他的身体早就垮了,医生说最多只能再撑半年,可他宁愿死,也不想再看到温寒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温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有下辈子……”

“我不要下辈子。”温寒站起身,灰色的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我只要你现在就滚。”

温时踉跄着离开,背影在走廊里摇摇晃晃,像随时会倒下。温寒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溅在白色的衬衫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他的鳞片被拔得太多,早就伤及根本,能活到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真是可笑。”温寒擦掉嘴角的血,拿起那瓶抑制剂,转身走出地下室。他知道温屿在哪——那个傻子,肯定又在古堡外等着他。

月光下,温屿果然站在古堡外的雪地里,左手手腕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看到温寒出来,他眼睛一亮,像看到主人的小狗,却在看到他嘴角的血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怎么了?”温屿冲过去,伸手想碰他的脸,却被温寒侧身避开。

“拿着。”温寒把抑制剂扔给他,声音冷得像冰,“你父亲怕你变成疯狗,特意让我给你的。”

温屿接住抑制剂,看着上面的标签,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抬头看着温寒雾灰色的瞳孔,那里没有恨,没有冷,只有一片他看不懂的空茫,比任何情绪都更让他心慌。

“温寒,你……”

“别再跟着我了。”温寒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我累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风雪里,灰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像一面破碎的旗帜。温屿站在原地,手里的抑制剂冰冷刺骨,突然觉得心脏像被生生剜掉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

初春的风卷着残雪,吹过贵族学院的每一个角落。星灿趴在江澜的书桌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豆沙馅,像只满足的小猫;依晚铃偷偷把暖手宝塞进月婉兮的书包,却在对方道谢时红了脸;陆驰对着新引擎傻笑,完全没注意到苏棠偷偷在他的便当盒里放了止痛药;林野对着多肉自言自语,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许静宜坐在书桌前,看着屏幕上渐渐成型的画,突然笑了。画里的半妖少年站在古堡的废墟前,身后是初升的太阳,吸血鬼少年站在不远处,左手手腕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光,眼神里带着释然的温柔。贵族兄长的身影在晨曦中渐渐消散,嘴角带着解脱的笑意。

她点击保存,然后关掉了电脑。窗外的玉兰花苞已经绽开了一角,露出里面嫩白的花瓣,像一个崭新的开始。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温寒靠在古堡的露台上,看着远处贵族学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温屿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件外套,却不敢递过去。

月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也照亮了那些藏在徽章下的、未愈的伤疤。初春的风带着暖意,仿佛在说,再深的伤口,也会有愈合的一天。而这场交织着爱与痛的青春,终于在寒冬的尽头,看到了真正的春天。

上一章 第八章 雪融时的裂痕与暖意 烬色徽章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十章 血色月光与雪融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