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手笔

清晨的阳光还带着几分柔和，窗外树梢间的鸟鸣声叽叽喳喳，像细碎的铃铛声，一点点将百里天从混沌的睡梦中唤醒。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起初有些模糊，过了几秒才看清卧室的景象——窗帘拉开了一道缝隙，暖金色的阳光顺着缝隙溜进来，在浅色的被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尤芷兰喷的浅香，清淡又安稳。

可这份惬意没持续多久，脑袋就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着，喉咙也干得发紧，连咽口水都觉得涩。他这才想起前晚陪邹深喝了太多酒，宿醉的后劲还没完全过去，浑身都透着股懒散的疲惫，连抬手的力气都少了几分。

“早知道喝这么多，昨晚就该拦着他点。”百里天在心里嘀咕着，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身，双脚刚碰到地板，就觉得一阵轻微的眩晕，他扶着床头缓了几秒，才脚步虚浮地走向洗手间。

拧开冷水龙头，冰凉的水顺着指缝流到脸上，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瞬间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大半。他抬头看向镜子，只见镜中的自己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脸色也有些苍白，下巴上还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格外狼狈。“下次绝对不能喝这么多了，太遭罪。”他对着镜子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才开始洗漱。

洗漱完走出卧室，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顺着走廊飘过来，是黄油烤吐司的焦香混着煎蛋的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开。百里天循着香味走到餐厅，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暖——长方形的餐桌上铺着浅灰色的餐布，上面摆着一份精致的早餐：两枚煎得金黄的太阳蛋，蛋白边缘带着微焦的脆感，蛋黄却还是流心的状态；几片烤得外脆里软的吐司整齐地码在盘里，旁边放着一小碟草莓酱；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餐桌中央，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最边上的小碟里，切好的猕猴桃和蓝莓摆成了小巧的图案，每一样都透着精心准备的痕迹。

这时，尤芷兰系着米白色的围裙，从厨房端着最后一盘培根走出来。她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脸上带着刚忙活完的轻红，看到百里天时，眼底瞬间漾起温柔的笑意，语气也软乎乎的：“醒啦？快坐下吃饭吧，我特意把牛奶温到了刚好能喝的温度，再放会儿就凉了。”

百里天走到餐桌旁坐下，指尖碰了碰牛奶杯壁，温度果然刚刚好。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吐司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在嘴里散开，淡淡的黄油香混着麦香，刚好中和了喉咙的干涩，舒服得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有个这么贴心的女友，也太幸福了吧。”他在心里偷偷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连宿醉的疲惫都好像减轻了几分。

尤芷兰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水果放进嘴里，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对了，你昨晚喝得醉醺醺的，是不是因为邹深专辑的事不顺心啊？还有，我听你昨晚回来念叨，说要替他出钱做专辑，怎么突然想帮他这么大一个忙？”

“替他出钱做专辑？”百里天拿着叉子的手猛地一顿，脸上满是懵圈，眼神里写满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他出钱了？昨晚我就是陪他喝了点酒，安慰了几句，根本没提过‘出钱’的事啊，你是不是听错了？”他努力回想昨晚的场景，记忆里只有邹深哭诉的样子，还有自己心里的惋惜，完全没有“出资”的片段。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尤芷兰忍不住笑了，放下勺子，双手撑着下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还真不记得啦？昨晚你回来的时候醉得站都站不稳，吐完之后拉着我的手不肯放，眼睛红红的，特别认真地说‘邹深太惨了，那么好的专辑没人要，我现在也是有奖金、有合作的百万富豪了，这点钱不算什么，我要亲自出钱帮他把专辑做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歌’，说得可坚定了，我想忘都忘不了。”

尤芷兰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百里天记忆的闸门——昨晚醉酒后的片段画面在脑海里飞速闪过：邹深趴在酒馆桌子上，眼泪混着酒液往下掉，哽咽着说“没人愿意要我的专辑”；自己心里涌起的不平，觉得这么好的音乐被埋没太可惜；还有想到自己夺冠后有一笔不少的奖金，后续和周杰纶的合作也有收入，也算小有家底，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好像真的顺口许下了“出钱”的承诺。

“我……我真说过这话？”百里天的脸颊瞬间涨红，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他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神有些躲闪，“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醉酒后会这么冲动，竟然随口就许下了这么大一个承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大概是被邹深的失意戳中了共情，又借着酒劲高估了自己的“财力”，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清醒了想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尤芷兰看着他窘迫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肩膀都微微晃动着：“当然是真的，我怕你醒了不认账，还特意录了音呢，要不要现在给你听听，让你回忆回忆昨晚的‘豪言壮语’？”

“别别别，不用了！绝对不用了！”百里天连忙摆手，脸更红了，心里又无奈又好笑——自己怎么醉酒后还这么“冲动”。但话已经说出口，再加上他确实不忍心看着邹深的专辑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毕竟那是两人熬了无数个通宵才做好的作品，里面满是邹深的心血。他咬了咬牙，干脆抬头看向尤芷兰，认真地说道：“行吧，既然我说过这话，那就不能反悔。后续专辑的发行费用、宣传费用，我来出，就算帮他圆个音乐梦，也不算辜负我们一起熬夜做出来的专辑。”

听到他的话，尤芷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可：“我就知道你不会反悔，你向来都是这样，看着淡然，其实心里特别仗义。邹深有你这个朋友，也算他运气好。”

百里天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心里的尴尬。他低头看着盘子里的太阳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后续的计划——虽然出资会让自己的钱包“瘦一圈”，但能帮邹深把专辑推出去，让有才华的人被更多人看见，好像也挺值得的。而“为邹深专辑出资”这件事，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除了为《大鱼海棠》写主题曲、推进个人EP筹备之外，最重要的核心任务。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百里天正坐在录音棚里修改《大鱼海棠》主题曲的旋律，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邹深”二字让他暂时停下了工作。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邹深难掩激动的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天哥！好消息！蓝氏唱片公司同意跟我签合同了！他们说愿意帮我发行专辑，还会安排宣传资源！”

百里天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莫名升起一丝“不祥预感”——蓝氏唱片是蓝氏娱乐旗下的子公司，尤芷兰之前从没提过要签邹深，怎么会突然同意？难道是尤芷兰私下打过招呼？可即便如此，发行专辑的成本也不会低，他心里隐隐觉得，这笔钱恐怕没那么好拿。

“太好了，这下你的专辑终于能发行了。”百里天压下心里的疑虑，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祝贺。

邹深还在电话里兴奋地说着后续的计划，直到挂电话前，才想起最重要的事：“对了天哥，我刚才问了公司，发行10万张实体唱片的制作成本大概要50万，再加上渠道铺设费和线上线下的宣传费，总共需要70万……他们说这笔钱需要我们先垫付，后续专辑盈利了再扣还。”

“70万？”百里天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只想着帮邹深，却没仔细算过具体成本，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么大一笔钱。他虽然有夺冠奖金和一些合作收入，但大部分都存了定期，活期账户里的钱刚够覆盖这笔费用，一下子拿出70万，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压力。

挂了电话，百里天打开手机银行APP，看着活期账户里的数字，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击了“转账”按钮。当“转账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账户余额瞬间少了一大半，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像在“滴血”——这可是他攒了好久的钱，就这么一下子没了，说不心疼是假的。

没过多久，邹深就拿着签好的合同跑到了录音棚，脸上满是激动，一把抓住百里天的手，语气无比真诚：“天哥，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的专辑根本发不出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让我唱什么我就唱什么，绝对不推辞！”

百里天看着他一脸感激的样子，到了嘴边的“心疼钱”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强装淡定，抽回手，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好好准备后续的宣传活动，争取让专辑卖个好成绩。”

邹深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兴高采烈地跟他聊起了专辑的宣传计划，完全没注意到百里天眼底一闪而过的“肉痛”。等邹深离开后，百里天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录音棚里的设备，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钱花得心疼，但看着邹深充满希望的样子，他又觉得这份付出好像也没那么亏。只是下次再冲动许下承诺前，他得先好好算算自己的钱包，可不能再这么“大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