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黎光将古籍递给魏南枝，羊皮的封面已经泛黄，却保存完好。

黎光给，你要的书。

魏南枝接过书的动作近乎虔诚。当她翻开扉页，台灯的光晕染在她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 黎光看着她轻抚书页的样子，突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发顶。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又被他迅速压下，他不想惊扰这一刻的宁静。

他移开视线，语气轻松：

黎光看得出你真的很喜欢这本书，眼睛都亮了。

魏南枝抬头朝他微笑，眉眼弯弯，明媚如春日的桃花初绽：

魏南枝这本《异域录》的初刻本，市面上几乎绝迹了。

她低头继续翻阅，一缕发丝垂落颊边。黎光不动声色地松了松领带，突然觉得公寓的空调似乎开得不够足。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屏幕显示“程教授”。

魏南枝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这个点接到导师电话，一定不是小事，他还从没有这么晚打过电话。

魏南枝喂，教授？

她接起电话，手中的书本被黎光自然地接过。

程教授的声音有些急促：

程淮安教授南枝，你现在在哪儿？

魏南枝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魏南枝教授，发生什么事了？我在黎光这儿取书……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几秒，又慢慢叮嘱：

程淮安教授我定了三张去深圳的机票，你收拾必需品就行，其他的到深圳再买，我和你师母现在过去接你。

魏南枝去深圳？

魏南枝惊疑地看向黎光，两人都很疑惑，她不记得深圳最近有什么活动啊？师母还需要一起去？

黎光察觉到异常，不放心地靠近话筒：

黎光老程，我来送南枝去机场，顺便帮她准备些日用品。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去几天？

程教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黎光从未听过的凝重：

程淮安教授先别管什么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时间的话，归期未定，先按长期准备吧。

电话挂断后，公寓里陷入诡异的寂静。魏南枝望着黑下去的屏幕，眉头紧锁。

程教授向来沉稳，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失态？

黎光我去拿个行李箱，十分钟后出发。深圳天气湿热，我帮你准备些换洗衣物。

魏南枝点点头，却仍站在原地出神。

落地窗映出她困惑的侧脸，黎光看着她这副模样，胸口泛起一丝陌生的刺痛。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感，特别是事关魏南枝的时候。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黎光别担心，南枝，有我在呢！

————

挂断电话后，程教授长舒一口气，眼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他转身问正在整理行李的妻子：

程淮安教授怎么样？我刚才演的像不像？

苏云无奈地摇摇头，将一件衬衫仔细叠进行李箱，手指轻点丈夫的额头：

苏云（师母）你啊——堂堂法学教授，居然学会骗学生了。南枝那么懂事，好好说未必会不同意。

程淮安教授你不了解她。平时叫她陪我去参加个研讨会，都要磨很久。

他想到以前学生冷脸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程淮安教授我们得先瞒着给她报名的事，等她坐上飞机再说。这次的机会很难得，南枝在未来道路的选择上正好遇到难题。而且……

苏云把洗漱包塞进箱子，突然停下动作：

苏云（师母）你是担心南枝和黎光的事？

程教授想起刚才电话那头的黎光，满心忧虑：

程淮安教授对，小黎这孩子，事业上胆大果断，对南枝竟是如此执着。我怕他把商场上那一套用在南枝身上。

苏云递给他一杯热茶，安慰道：

苏云（师母）我看小黎挺认真的，如今事业有成，也会照顾人，就是年纪大了点。

程教授摇摇头，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

程淮安教授不是年龄的问题。

程淮安教授我们南枝就像山涧里的水，清澈见底。而黎光，在他那个位置的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

苏云沉默地抚平行李箱的褶皱。她知道丈夫没说出口的担忧，那个在商场上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会不会把这份强势带到感情里？

最终她柔声劝道：

苏云（师母）别太操心，南枝比你想象的更清醒。

程教授望着窗外出神，喃喃自语：

程淮安教授希望这次深圳之行，能让她看清自己想要什么。